无道天关闭的那一日浮空舟退出无道天,下一次再开就是一甲子之后,仙人寿命何其漫长,区区六十年也不过眨眼之间。

唯有团子有些舍不得里面的花花草草和飞鸟,但团子也许是天生的乖巧听话,从不胡闹,不高兴了也只是乖巧的蹭蹭爹爹和父君,讨一讨安慰罢了。

离开无道天前楚倦站在浮空舟上往后看了一眼,身后重山万重,迷雾叠嶂,隐隐约约再也不见密境踪迹。

“殿下若是喜欢,下一次我们再来。”

谢沉鹿从后抱住楚倦腰身,声音极端温柔,说的话却很是虚情假意。

他心里想的是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无道天。

最好,那只凤凰也困死在此地,永世不要出来作乱。

无论从前是何种模样,从今以后,殿下身边合该只有自己一人。

碧霄殿还是不久前的模样,院子里的梨花早已开败,六月的初荷已经打了小小的花苞,团子被仙翁拉着去补这段时间拉下的功课,每日天不亮的早起,倒更衬的楚倦悠闲自在。

谢沉鹿的公事大半推拒,时间都耗费在楚倦身上,楚倦一日三次的喝着药,总也没有好上太多,偶有一次睡着以后觉着有人抚过他的额头。

指尖微凉,一寸一寸抚过他额心的疤痕,楚倦睁开眼时正是薄暮,谢沉鹿的脸一半隐没在暗处一半落在光明,显得有些诡谲莫测。

“殿下,疼吗?”靠的太近了,近的仿佛能够贴近心脏感受到非同寻常的疼痛。

那是他们第一次,隔着漫长的时光轻触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去。

“大抵是疼的,”楚倦懒懒的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早已结痂,似是割了许多次才割断,断面并不平整,“毕竟是龙族的一条命。”

活生生把人逼到死路,又被至爱之人背叛,怎么会不疼了。

谢沉鹿的手说是轻轻抚摸,却仿佛根本不敢落到实处,楚倦握住他的指尖带他触碰自己的伤口,眼神一瞬冷肃,像是许诺。

“等我好了,我就去魔族把割下我角的人千刀万剐,剥去魔骨,然后打入畜生道。”

他语气温柔说的话却是谢沉鹿浑身僵硬。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在没有遇见谢沉鹿以前,他也曾仗剑厮杀,在六界闯出过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