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砰地一声,在野无数异兽骇然在旷野上奔逃,浮空山巅无数巨石坠落,犹如天谴降世。

——

浮空山气氛紧张,另一面的碧霄殿也不遑多让,竹林已是一片狼藉,湖面上铺的竹板都已碎裂,楚倦提着已经熄灭的灯笼慢慢转过身,背影都带着几分孤桀。

谢沉鹿快步追上去,下意识拉住楚倦的衣角急道:“殿下,你听我说——”

“不必说了,没什么好说的。”楚倦一点一点把袖子从谢沉鹿手掌中抽出来,孤独的一个人走向深黑的暮色当中。

这个人就这样走入黑暗,孑然一身,就像是三百年前手持利刃干净利落剜下自己的龙角,两袖清风转身离去,而后,一去不回。

谢沉鹿心中有一股极端暴戾的情绪酝酿着,几乎叫他忍不住沉下声音:“殿下,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他知道他自己所做下的事情罪无可恕,若是殿下将一切都记起来,大概是不会留下了,就像当年他哪怕油尽灯枯,也不愿死在自己面前,硬撑着走出碧霄殿,才让自己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藏在袖袍下的手灵力乍现,在黑暗中吹起那一身迷惑人心的温润长发。

楚倦一直不曾回头,只在即将走出谢沉鹿视线的那一刹顿了一下,才慢慢出声:“三百年确实太长了,你如果找了其他人,你我就此放手,也不是......”

谢沉鹿阴桀的神色一下子僵硬,几乎瞬间从地狱重回世间,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去,竟是差点呛着。

“殿下!你怎能如此想?!”

他以为楚倦是记起来了,结果他竟然是因为那是、那是自己三百年来养的、养的——

楚倦豁然回头望他,到了这一刻才看出来他嘴角紧绷,声音冷沉,全然不似他背影那样淡漠。

“那你要我如何想?你说是你我的家,里面却别有洞天,藏着这样一处密境,还是精心布置的故居,你要孤如何想?”

他一身矜贵,白衣在月色下更显出几分金石般的凛然,叫人不可逼视,说到一半却突然弯腰,呼吸发紧,竟一点一点弯下腰去。

“殿下!”

谢沉鹿心里一慌,连忙过来扶住楚倦手臂,支撑着他,楚倦剧痛难忍,手一点一点发着抖,却还是艰难而缓慢地推开谢沉鹿的搀扶。

“无需,你扶我。”

“殿下,这些事我们以后再吵,现在我们先回去。”谢沉鹿无视楚倦的挣扎,揽住楚倦快速朝前殿而去,速令游奕灵官前来。。

游奕灵官诊完脉犹豫了一会儿才退出去跟谢沉鹿低声告罪:“殿下这伤势,或许当年摘去龙角留下的损伤,今日约摸是受了些什么刺激,老朽学艺不精,不如内君还是自己为殿下诊治一番......”

谢沉鹿像是被什么卡住咽喉,一言不发,只是透过屏风看着里面面色如纸之人,他本身就已是天地间最好的医者,却到底还是在楚倦面前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