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养沉吟说,据他所知,宪兵队确实在打马明满的主意,不单纯为马明满骂特务的事儿,而是马明金获释,宪兵队遵命执行,心里有怨气,想再抓个把柄,给马家大院点颜色。

马明满哪儿能想得到,犬养巴不得马明满来相求,他借此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犬养笑着问:“明满君,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什么也不要怕。”

马明满在外人眼里,是个出手阔绰的男子,且敢喊敢骂,其实徒有虚名,色厉内荏,属于那种三人成虎,一人如鼠那种人。

犬养说他与宪兵队长松川,原同属酒井手下,是朋友,只要他给松川打个电话,宪兵队绝不会难为马明满,说到这儿,他笑眯眯地开玩笑,又绝非玩笑地问,他能得到老朋友什么样的回报。

马明满一怔,随即死要面子地说,只要他能办到的,他都会尽力而为。

犬养本来就是个淫棍,全不顾什么廉耻,大言不惭地说,他只求个公平。

马明满不敢再问,也没勇气再听下去,犬养的话,说得已够明朗的了,他再装糊涂,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犬养说,因为是朋友,他不会强求,这个凶残的日本军人,如同猫玩老鼠,把马明满握在掌中,他笑着拍了拍马明满的肩膀,仿佛在提示马明满,若不答应,宪兵队的事儿,他爱莫能助。

马明满失魂落魄地来见三丫子,他记不得对犬养是点头应承还是摇头拒绝,没开口表示,这是事实。

三丫子惊异地看着,似乎已呆傻的马明满,细心的她,还凑到马明满嘴边,闻了闻,并没有酒味,她又用手在马明满眼前晃动几下,见马明满还没反应,心里没底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我的祖宗啊,你开口说话吧,你……你这是想吓死我呀!”

马明满又被三丫子推摇几下,醒过腔来,惊魂未定地说:“快,快,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回刺沟吧,不,东西也别收拾了,这就走。”

三丫子愣说:“回刺沟?你不去天津卫,我走啥呀?”

马明满:“我……我走不了,你快走吧!”

三丫子:“你……你这么急着撵我,是不是出啥事儿?”

马明满沉思片刻说:“日本宪兵队要抓我,我想走也走不了。”

“啊,小日本……”三丫子一阵惊慌,旋即镇定地说:“他们要抓你,我更不能走了,你咋惹乎他们了?就为那天在大院门口吵架的事儿?”

马明满垂头丧气,他真不知该如何对三丫子说下去了。

三丫子想到了马万川,在她看来,这个“公公”手眼通天,无所不能,她劝马明满回大院求助父亲,她知道马明满打怵见父亲,她说若马明满同意,她可以代去跪求。见马明满不表态,她又想出个主意,两人连夜出逃,回刺沟,她说刺沟山高林密,日本人找不到,她说别看她在城里养尊处优,到屯里,她不怕吃苦,依然会伺候好马明满。

马明满刚才多少有些做戏成分,现在听了三丫子的话,心如刀绞。

三丫子一脸坚定地说:“为了你,我死都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