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长我十岁有余,犹如我的老哥哥一样儿,若不嫌弃兄弟,老哥哥在上,请受兄弟一礼。”

石老先生忙托住马万川的手,笑着说:“万川老弟,见外了,见外了……”

马万川尊崇地:“老哥哥,屋里请,屋里请。”

石老先生一生行医,耿直善良,当听说马明金的事情,凭其朴素的情感,侠义心肠,既痛恨日本人,又同情马明金,与儿孙谈说起马明金,掩饰不住内心的敬佩,决意来马家替马明金疗伤。儿孙想代劳,他说想亲眼看看打日本人的英雄。

马明金回家已是三天,身子虚弱,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不过,见到石老先生,他挣扎着想支起身子。

石老先生快步上前,双手扶住马明金的肩膀,连声说:“英雄别动,英雄别动,你现在是病人,无需客气。”

马明金的嗓子还是残破沙哑,即便说出话,外人也听不太清楚,这都是日本人灌辣椒水造成的。

石老先生不但骨伤治得好,对皮外伤也有一套,他解开马明金右腿的绷带,仔细察看着,知道手术是霍一刀做的,应当说做得相当不错,只是粉碎的膝盖骨没有完全复愈,愈合后,膝关节不能回弯活动,整个右腿都得处于僵硬状态,那样的话,右腿基本也就废了。他两手抚探着,让马明金忍住疼痛,马明金点点头,这点痛与日本人的酷刑比起来,根本算不上痛。老先生虽年近八十,手却十分的有力,一连串的拿捏,隐约都能听到碎骨在响,再看马明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可见有多么的疼痛,

马明玉与徐兰香各拿一条手巾,不住地给马明金擦着汗珠。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石老先生的手,慢慢地停下,长舒一口气,举起大拇指说:

“关公刮骨疗伤,不过如此,你一声不吭,真乃英雄也!”

徐兰香递上毛巾,马明玉端上一碗茶。

石老先生只接过毛巾净净手,茶没有喝,又仔细察看起马明金身上其他伤处,完毕,他让人取来笔墨,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字,马万川以为是开的药方,接过单子一看,却是写给骨伤诊所药房的条子。

“这骨伤和外伤我心里都有谱了,回去我叮嘱我家少的,在诊所备下药,到时候,你们派人按时去取就行了。”

马万川:“老哥哥,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说啥了。”

石老先生:“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这诊费和药钱我是分文不收,你们只管按疗程取药就是了。”

马万川急忙说:“老哥哥,这可使不得,你老亲自登门给犬子诊治,我就感激不尽了,这车马费,我是一分不能少。”

石老先生呵呵一笑:“马掌柜,你马家大院不缺钱,这谁都知道,可我要是为了钱,我不会来的,我敬佩你少的英雄壮举,能为英雄做点事儿,老夫我心里高兴啊!”

马万川知道若再提钱,俗气不说,也会惹得老先生不悦:“老哥哥,上房的龙井都沏好了,这茶你老不能不喝吧?”

“哈哈,这茶是一定要喝的。”石老先生说着,又俯下身,拍了拍马明金:“好好养伤,我回去给你的单子里再加几味药,一准让你再站起来,别的我不图稀,我要让日本人看看,咱们中国人有的就是个骨气,唉!我和你爹都老了,我们要是年轻,倭寇杀上门来,我们也不会坐家等死的。”

马明金心情再激动时,都没掉过泪,听了石老先生这番话,他眼中泛上泪光,虽说不出话,但坚定地点点头。

在场的每个人,看着石老先生,自然都是肃然起敬。

一个月后,马明金能坐起来,也能说出话了,稍累一些,喘息、咳嗽,这是辣椒水把肺呛坏了,石老先生特配几副汤药,说还需静养一段时间,才可痊愈。

徐兰香几乎天天长在马家了,最初与马明玉昼夜兼顾,现在马明金好多了,马明玉不住在娘家,她一个姑娘家,单独留宿有些不妥,所以,她便改为白日来到马家,比往昔在军需处上班,都准时准点。

马明玉的孩子有老妈子带着,心思都放在哥哥身上了,不过,现在徐兰香一来,她就溜号了,这是她故意的给徐兰香和哥哥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