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金自当上团长,所辖的防区自然也扩大了,主要是吉林市的东北方向,如东团山、龙潭山、北大屯、乌拉街一带。虽没有什么战事,但马明金战斗观念从不松懈,对下属要求极其严格,经常下到防区检查。他不是做样子给长官看,而是在他的内心有一种预感,那就是与日本人早晚必有一战,妹夫郑永清说他忧患意识太强,他没有反驳,只是让妹夫看看日本人在吉林市与日俱增的数量,这不说明问题吗?郑永清笑了,两人在对日本人的认知上,始终是有分歧的,郑永清说日本人思想很先进,他们的到来,给吉林市增添了活力。马明金说,只怕这活力强盛到一定程度,咱们就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郑永清劝大舅哥,是战是和,这不是中级军官所决定的,一切听上司的。马明金叹说也只有如此,不过,他又说,看到日本军人,也就是“满铁”的守备队,野蛮骄横,经常滋扰当地百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时,也为自己作为军人,不能保护百姓,而感到难过。郑永清说他在长官公署,接触日本人较多,对他们有更深的了解,他说日本人连大帅的专列都敢炸,虽说事后,日本人不承认,少帅心知肚明,不也是忍气吞声?

郑永清:“哥,咱们守家在地,上有老下有小,遇到啥事儿,千万不能莽撞啊!你我都在东北军,日本人轻易不敢惹咱们,相互敬而远之就行了。”

马明金对妹夫这番好心相劝,虽不太赞同,可又能说什么呢?

郑永清:“哥,我就担心你的脾气,日本人手黑呀!”

马明金恨恨地:“小日本别惹我,真惹着我,我饶不了他们。”

郑永清在参谋处是个很用心的参谋,经常收集、分析一些军事及各类情报,他说起前不久,天岗开拓团的事,日本人闹腾一阵子,却没有具体行动,这让他感到疑惑。马明金笑说,日本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件事,他对妹夫也不曾提过。郑永清说,他总觉得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有报复行动。马明金听了,没有在意,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报复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天傍晚,天没完全黑下来,马明金骑着马,带一个护兵回家,在大院门口跳下了马,把缰绳扔给护兵,这个护兵也随他住在大院,准备把马从旁边侧门牵进去。马明金踏上正门的台阶。

突然,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洋车,在不远处停下,一条腿还搭在车梁上,喊了一声:

“马团长慢走……”

马明金以为是熟人,回过头,寻望着,因天色朦胧,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他隐约看到那个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军人的机警,觉出这个动作不对头,他忙去抽腰间的手枪。

“啪啪”枪声响起,对方已抢先射击。

马明金只觉胸口一热,意识到自己中枪了,他还是挣扎着,举起手枪,勾动扳机,向那人射出子弹。

那个袭击者很敏捷,揣起枪,骑上车,飞也似的逃跑了。

马明金因中弹在先,身子摇晃,连开数枪,没中目标。

护兵拉着两匹马,已走到侧门,听到枪响,回头一看,叫声团长,扔下缰绳,跑过去,抱住半跪在台阶上的马明金。

马明金:“快……快追……”

护兵这才看到远去的那个骑车人,他顾不得马明金了,冲到马前,翻身上去,手握着匣子枪,鸣空两枪,纵马追赶……

大院守门人,从院里出来,看到马明金胸口流出血,一时也懵了,连声呼喊:

“大少爷,咋的了,大少爷……来人啊,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就在这时,西关方向,发生数声巨响,天黑看不着烟尘,但很快,火光燃起,转眼间,映红了半边天。

街面上的人,都驻足向西边望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从燃火的大致地点判断,说是水务厂。

不错,发生爆炸正是刚刚投入使用的水务厂,这是人为的破坏,是酒井派人暗杀马明金,同步采取的另一个行动。

张作相、熙洽等官员,心急如焚地来到爆炸现场,水务厂的中枢部分,已全部被炸毁,火势基本被扑灭,映入眼帘一片片狼藉,警察厅已在周围设下警戒线。

水务局长和几位官员,战战兢兢来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