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子在马家大院顶多住了五六天,便搬走了。

马明满历来是个惹事不能当事的主儿,三丫子来到大院的当天晚上,他都没敢回家,也不光是怕,而是不知如何面对三丫子,如何对家里人交代。他来到姐姐家,吃过晚饭,天黑了,还没走的意思,平时,他也常来,马家、郑家离得近,没必要住下。

马明玉见弟弟心不在焉,迟迟不走,意识到了什么,问弟弟是不是惹祸了。

马明满支吾着:“没有,我……我身子发懒,喝点酒脑袋迷迷糊糊的,你给我找个屋,我……我在这儿睡一宿。”

马明玉担忧起来,又一想,弟弟惹事儿,也不至于不回家呀,父亲在关内,不,就是在家,弟弟也不太惧怕父亲呀:

“你……你是不是惹娘生气了?”

马明满:“没有……姐,我……我就想在你这儿住,咋的,还不行啊?”

郑永清在一边说:“明满想住就住呗,他要真惹事了,能这么消停?”

马明满笑说:“还是我姐夫了解我,姐夫,刚才喝的瓶酒,你在哪儿弄来的,挺冲,喝着不呛嗓子。”

郑永清:“朋友送的,你愿意喝,还有一瓶呢,你拿回去吧!”

马明玉:“你不回去,我怕娘担心……”

郑永清:“你不会往家打个电话呀!”

马明满忙说:“不,不用,我……我打发人告诉咱娘了,说我在你们这儿呢!”

马明玉疑虑重重地出去给弟弟安排住屋,等弟弟上了炕,躺在被窝了,她回到自己房中,坐在炕边,心神不宁地对丈夫说,越想越觉得弟弟有点不对头。起身披上衣服,欲回娘家一趟,弄个明白。

郑永清:“黑灯瞎火的,你回去干啥?你想一想,明满真有啥事儿,你回去一说,娘不更担心?别人不了解你弟弟,你还不了解啊?有事儿,他能喝得下酒,睡得着觉?”

马明玉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上了炕,熄了灯,躺在被窝里,夫妻俩儿还如往常,逗笑或说说悄悄话,今夜话题,说得多是马明满。郑永清说,他心中有个疑云,总想问妻子,岳父把商号管理得井井有条,治家也是极有方寸,但对二儿子马明满,却疏于管教,甚至有些惯纵,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说为此问过阿玛,也没问出什么。

“都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可我这个二小舅子,我看着就是个怪……”

马明玉想岔开丈夫的话,笑说:“都啥年月,还阿玛阿玛的……”

郑永清:“我这不是在家里喊阿玛吗,咱这说明满呢……明玉,你说明满会不会不是你们马家的人啊?”

马明玉:“你说啥呢,他可是我亲弟弟……这话也能乱说?”

郑永清怕妻子生气,搂着妻子,笑说:“我开玩笑呢,好了,你不愿说算了……”

马明玉听丈夫这么一说,反有点不安了,思忖着说:

“明满确实是我的亲弟弟,不过……我也不是想瞒你,只是怕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我……我把实情告诉你吧……”

郑永清反将一军:“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就别说……”

马明玉笑了笑,沉吟片刻,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