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四叔点了点头,“看准了,就是‘杀八方’。”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张涛哆哆嗦嗦地又点起了一根香烟,“不是告诉他们信儿了吗?我不是让‘山兔子’告诉他们了?”他使劲抽了一大口烟,“老狼营呢?‘山兔子’呢?‘大疤瘌’呢?柳应元呢?他们都在哪儿?他们都在哪儿?”张涛喊了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四叔静静地站在张涛的身前:“少爷,现在啥消息也没有,我已经告诉张贵收拾东西了,咱们今晚连夜出城。”

“出城?你让我去哪儿,你想让我去哪?那么多人没信,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找?”张涛烦躁起来。

“少爷,道儿是早就打通的,晚上出城,从大连坐船到上海,然后去南京找表小姐。”四叔说道,“谁也不知道日本人到底知道多少事儿,还是先避一避。”

“哈哈哈哈!”张涛大笑起来,“四叔你可真是!”他的手哆嗦着指着四叔,“你老得不敢死了吗!我和你说,我不走。张来财不也没走吗?‘杀八方’也没有,还有‘唱破天’、‘小包子’、勒五爷、小燕子、三根,他们都没走,我走什么?”

张涛开了抽屉,拿出了他的左轮手枪,打开弹仓,开始装子弹。手,哆嗦得厉害,好几次,弹头上划着十字凹槽的子弹都掉在了桌子上。

“少爷,你没事吧!”四叔很担心,“我是让你走,我不走,看看能不能干掉晴川。”

张涛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四叔,你去宪兵队,就说晚上我请晴川喝酒,庆祝他剿匪大捷,请他务必光临。”

四叔看着张涛狰狞的脸色,通红的眼睛,问了一句:“你想干啥?”

“干啥?”张涛哗啦啦地转着装满了子弹的转轮,“这个犊子是在阳世呆腻歪了,老子陪他上路。”

“啊,少爷你要和他对命?”四叔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对命就对命,咋的?”张涛将装满了子弹的手枪放进了抽屉,“他死了进十八层地狱,我上南山坡,和勒五爷吹吹牛,找‘杀八方’喝喝酒,听‘唱破天’唱唱曲不也挺好!”

四叔这下子才知道,张涛这是真的要气疯了。失去兄弟的痛苦,对老狼营和“山兔子”的担心,不知道这么巨大的压力会不会使张涛失去全部的理智。四叔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将张涛先打晕过去。

就在这时候,张贵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张涛快要爆炸的表情,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向了四叔,在四叔的耳边说了点啥。四叔的眼睛一亮:“真的?来的真是时候!我这老糊涂了真是,咋还把他给忘了呢?”说着也没有搭理正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大口抽烟的张涛,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