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937年(9)

“呵呵!”柳应元微微笑了一下,“按照规矩,你得有个报号,不能叫槐花呀!”

“对对,得有一个威风点的报号,参谋长是文人,给起一个!”“大疤瘌”马上说。

“不用了。”槐花平静地说,“我的报号我自己定吧,我想好了。”

“这就想好了?”“大疤瘌”伸长了脖子,“报号是啥?”

“大当家真是才思敏捷,我都还没有想出来!”柳应元说。

“杀——八——方!”槐花的双眼望着洞外越升越高的月亮,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这不行呀,得有自己的报号!”“大疤瘌”喊道。

柳应元悄悄地拽了拽“大疤瘌”的衣服:“这个名字好,就用这个报号吧。‘大疤瘌’去和弟兄们说一声。刘战歌小姐从今天起就是老狼营的大当家,报号‘杀八方’。”

“大疤瘌”往外走,两个崽子正好走了进来,正是奉命安葬“山兔子”尸首的两个崽子,看见了“大疤瘌”,一个崽子上前在“大疤瘌”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把一个东西交到了“大疤瘌”的手里面。“大疤瘌”看见了手里的东西,像是被闷棍打了一下,身体一摇晃,差点没坐到地上。慢慢地转过身,哆嗦着手举起了已经看不出原型的破烂大洋:“不是他,对不?对不?”“大疤瘌”的脸上流满了泪水,喃喃地说着,好像丢了魂。

其实槐花和柳应元和“大疤瘌”一样,面对“杀八方”的牺牲都是强忍着悲痛,而眼前的这个大洋仿佛是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谁都没有办法说话,只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绺子刚刚受了大败,如果他们几个再号啕大哭,非得哭炸了营不可。10分钟以前,“大疤瘌”还把几个流出了眼泪的崽子臭骂了一顿。

半晌,柳应元往前走了几步,拿过“大疤瘌”还在举着的银元,小声地说:“应该就是他,‘山兔子’兄弟,走好!”

张涛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满街的布告都是同一个内容“皇军剿匪大胜,全歼小黑山匪帮,击毙匪首‘杀八方’。”布告上还贴着第二天补拍的日本兵在老狼营的照片。要命的是,自己派出去的眼梢和“人精子”的探子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就连王刚得到的消息也是日本人攻占了匪帮的老巢,击毙了匪首。对于这些消息,张涛根本就不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就连“山兔子”没有回来的事情,张涛也是强迫自己相信“山兔子”是和老狼营一起转移了。张涛正在为找不到老狼营的消息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四叔走了进来。

“少爷,日本人说的那些事情,可能是真的。”四叔小声地说,“‘杀八方’的尸体,吊在城门楼子上了。”

“啥?”张涛的手一哆嗦,抽了一半的香烟掉在了地下。

“你看准了?”张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