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地上摸着,枪找着了!但在她抓起枪的瞬间,仿佛触到一个什么异样的东西,她蹲起身,再一摸,那是一只冰冷的手!

不仅是手,而且是个人!

她踉跄着退几步,与此同时,食指勾动了扳机:“达哒哒……”整整一梭子出去了,她被击发的后坐力震得仰面朝天倒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她再次跳起来,换上一个弹夹。她大口喘着气,浑身剧烈地打战。

没有动静。她又等了一会儿,仍没有动静。她借着从云缝里透出的微光,发现被她“击毙”的本来就是一具死尸。想到刚才和一个死人握了手,她抖得更加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尸体。这是个越南女兵。天哪,隔不远又是两具女尸——长发,血,残缺的肢体……

荞子再也支持不住了,“哇哇”地把那点珍贵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她疯了似的跑起来,似乎生怕身后那些可怕的玩艺追上她。听不见枪声了,往哪里跑?刚才的惊骇使她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军车过完杨燹笑道:“我料定你要开小差。”他朝乔恰一摆头,“跟我走。看见刚才的车了吗?一百多辆。前方吃紧,开小差要枪毙!”

赞比亚认出眼前的地形:两百米外,就是那座“棺材头”秘密观察哨。昨夜从那“棺材头”上溜下去,倒没坠入地狱。全仗那些野藤。

才两百米。赞比亚咬咬牙,来个彻底的——连锅端了它!他正琢磨行动方案,忽听身后一阵声响:糟了,转了大半天,到底没把这矮子甩掉。他恨得牙痒。

矮子从他身后蹿上来,蹿两步,又看看周围。他还在搜索他。

突然,不远处那座山头上响起激烈的枪声、爆炸声。是咱们的人干的!或许也是一处观察哨被收拾了!赞比亚一阵欣喜,那矮子却沮丧地呆立着,暂时忘却了追索的目标,而等他闻声回首时已经晚了。赞比亚山崩似的压过来,并用抢托狠击那颗狡狯而又敏捷的脑瓜,它迸裂了,象甜瓜般大小的脑瓜竟涌出那么多的血……

这血居然也是热的。

赞比亚嫌恶地在草茎上蹭着手。这场格斗的胜利大出乎他意料,他拾起矮子的枪,迅速向观察哨跑去。他两手抓着两支冲锋枪,他有足够的臂力单手击发。

迎面跑出来的一个女兵被撂倒了……

他冲进地窖,疯狂地扫射。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观察。等大脑作出裁决,那些家伙早已血肉横飞!

打完之后,他希望这些尸体中至少有一个是男人。但没有。他用枪托捣碎那些挂在钢筋混凝土墙壁上的小镜子,扯烂装饰床头的各色罐头商标,那商标上多半印着“中国制造”。一个印有“上海益民食品厂”字样的压缩饼干箱被他踏扁……他砸碎了一切,除了这个砸不动的钢骨水泥的“活棺材”。

他呆然站在死的寂静中。他已发泄得精疲力尽。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也出了窍。一片废墟。送话器从步谈机上坠挂下来。这真象世界末日。

他不知自己往下该干什么。思想被远远拉下了。他眼睛发木,竟没有发现一个浴血的女兵正悄悄往洞口爬,也没有发现她嘴里衔着两枚手榴弹的弹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