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这太不讲道理啦!”

“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听说现在不少人都在想办法让子女到国外留学,外国没亲眷,眼都是红红的。这些年兵都当傻啦?行情一点不摸!好运道来了,倒往外面推!”母亲有些不悦了,头在枕头上扭了扭。

“我……喜欢部队。”桑采很动情地说,“我要硬这样走掉,领导和大家都会伤心的……”

“你前几年当积极分子,大会代表,一张红纸头寄回家,值几钿?那种风头现在更不值钱!你出国就不一样了,几年回来风头可出足啦,这道理你不懂?”

母亲苦口婆心,渐渐将女儿说动了心。

过了桑采的二十岁生日,姑妈动身回去,她已和母亲商定:让三姐妹中最漂亮的桑采出国。

“你说我该怎么办?”桑采问乔怡。

“哎呀,”乔怡笑笑,“这我可无策可献。”

“为什么?”

“我不知怎样对你更有益。”

“到国外是为学习深造,是为……”

“既为深造,你姑妈为什么一定要挑最漂亮的去呢?你不是说你妹妹功课最好吗?”

“你什么意思?”

“你姑妈会不会另有打算?”

桑采不做声了。过一会她赌气似地说:“我非走不可!”

“既然决心这么大,还跟我商量什么?”乔怡说。

“你嫉妒!”她一掠蚊帐钻出去,冷冷地说。乔怡笑而不语,她自己倒象被激怒了,噔噔噔地跺着地板走了。

桑采递交了复员申请后很快得到答复:“不予批准。”于是她又采取新的措施。

其实那措施并不新鲜,无非是从老兵那儿学来的笨拙而过硬的老一套:推说身体某处不适,蒙头大睡,饭不吃、头不梳、脸不洗。

徐教导员刚从“讲清楚”学习班回来,不便象过去那样扳着脸训桑采,只是一碗又一碗地给她端热汤面,顺便哄几句。但桑采毫不领情,热汤面变成冷汤面后又被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