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李阿姨?”

“军区总医院的副院长啊!她还是军区张副司令的爱人呢!”她扶着天桥的栏杆一下一下地甩着腿,不用看她脸,也知道她此刻怎样得意。乔怡没话了。

“哎,李阿姨让我这个星期天到她家去作客哩,你陪我一道去好吗?”

乔怡立刻告诉她,自己不企望那分荣幸。

“求求你了!我有点怕……李阿姨说要让她儿子见见我。”她娇嗔地翻动着美丽绝伦的睫毛。

明摆着,她被相上,要当未来的“少奶奶”了。在她一再央求下,乔怡只得保驾,陪她前往副司令员的宅邸。一位慈祥可亲的妇女迎出来,自然就是李阿姨了。

她们被领进院子,又穿过一座圆门。那里面是一个小套院,院中有石凳石桌,四周种着蔽日的大树,再仔细一看,那树枝上挂满一嘟噜一嘟噜的樱桃,红得要滴下汁来。白石老人喜欢画樱桃。乔怡记得他曾在一幅画上题诗:“若叫点上佳人口,言事言情总动魂。”

她们坐下来,桌上便摆了只刻花玻璃盆,里面的樱桃堆得冒尖。首长夫人坐在她们对面,与她们(主要是桑采)款款而谈,谈话的中心内容就是对桑采在一个军宣传队跳舞表示遗憾。

“你们穿着那么薄的绸衣裳在台上,保不准台下多少坏小子往你们身上看!……”

乔怡惊愕地看了她一眼,压抑了反驳的念头。犯不上与她争辩舞蹈是怎样美好的艺术形式,是形体的诗、是音乐的形象思维、是……算啦,她的生活没有音乐和诗也一样过得蛮好。

而桑采却对她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这个美丽的小脑瓜从来就什么也弄不清爽。

“你得去学医。”李阿姨拍着桑采的肩膀,“我跟你们领导打个招呼,让你改行。”她不容置疑地说。

桑采两眼放光,说:“我喜欢医学……”

天哪,这小骗子。她过去亲口说宁死也不当医生。

李阿姨满意了,笑眯眯地说:“我那两个儿媳妇都是搞医的。我知道你是‘先进代表’,看过你的讲话稿哩!有水平,不错。”

正在此时,传来一声高呼:“妈,我回来啦!”

“回来啦?”门外是倒汽车的声音,“我们这个老四从小就爱运动,今天和他爸一块游泳去了!”

“游泳?现在才四月……”

“哦,高干有室内游泳池。”

桑采惊羡地看了乔怡一眼。圆门外走来一个俊拔的身影。

“人家都等你半天了!”母亲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