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怎样对你更有益。”

“到国外是为学习深造,是为……”

“既为深造,你姑妈为什么一定要挑最漂亮的去呢?你不是说你妹妹功课最好吗?”

“你什么意思?”

“你姑妈会不会另有打算?”

桑采不做声了。过一会她赌气似地说:“我非走不可!”

“既然决心这么大,还跟我商量什么?”乔怡说。

“你嫉妒!”她一掠蚊帐钻出去,冷冷地说。乔怡笑而不语,她自己倒象被激怒了,噔噔噔地跺着地板走了。

桑采递交了复员申请后很快得到答复:“不予批准。”于是她又采取新的措施。

其实那措施并不新鲜,无非是从老兵那儿学来的笨拙而过硬的老一套:推说身体某处不适,蒙头大睡,饭不吃、头不梳、脸不洗。

徐教导员刚从“讲清楚”学习班回来,不便象过去那样扳着脸训桑采,只是一碗又一碗地给她端热汤面,顺便哄几句。但桑采毫不领情,热汤面变成冷汤面后又被端回去。

三天后,田巧巧拉着乔怡,冲到桑采床边,嚷道:“死了没?真稀罕,听说三天没吃饭了,还不死?……”

“黑田大佐”嘻嘻哈哈地撩开棉被!伸手往桑采枕下一摸,“我说呢!早就储好‘战备粮’,打算长期抗战?……”她摸出一块啃了一半的巧克力。

桑采沉住气,闭着眼睛对她们不理不睬,听之任之。田巧巧朝乔怡挤挤跟:“来,咱给她治治!”

桑采仍然不动不响。

“抬!咱们把她连床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准见好!”田巧巧说着真把床的一头搬起来。

桑采又蹬腿又喊叫:“你们敢抬,我就喊救命!”

“让她亮两嗓子试试!”田巧巧对乔怡道,“抬呀,伙计!”

桑采这下拗不过了,一翻身滚鞍落马。

“显然没病,”田巧巧笑道,“瞧她利索的!”

桑采恼羞成怒,抓起一只鞋刷子往田巧巧头上掷,刷子砸到墙上又弹回来。

田巧巧边躲边笑:“这两天养得不坏,劲儿比过去大多啦!这样下去,你在三个月之内就能追上我!”

桑采这一回合算让田巧巧给搅了,复员的事暂时搁浅。母亲每隔三五天就写封信催问她,到底什么时侯脱军装,说她姑妈那边已等急了。只要桑采哪天两眼失神,没精打采,准是在信中又挨了母亲的一顿臭骂。

“别理你妈!”田巧巧对她说。

桑采为难得直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