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个人,干甚这是?”翠儿真的要吓死了,捂着胸口喘个不停。

“孩子睡好了?”郭铁头轻轻问。

“睡好了,小猪似的。”翠儿平静下来,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来了也踏实了,她忙小心地问:“走了远道儿吧,喝水不?”

郭铁头摆了摆手。“一两年没找你,不是忘了,而是怕连累你,鬼子看着松,查得可紧,怕你不留神漏了。”郭铁头的声音像碾子一样踏实,黝黑的脸像火烧过一样。

“俺晓得……”翠儿蔫蔫地说,“上一次……玉米地里,是咱做的么?”

郭铁头看着她,没回答。“进偏屋,关门,上炕。”郭铁头说罢就钻进去了。

李好安抬手一让,说:“翠儿别怕,好事儿。”

“这是俺家,你让个啥?”翠儿没好气道。

郭铁头脱了鞋,在炕上盘了腿儿,翠儿也如此,她一下子想起郭铁头曾光着屁股趴在她身上的样,浑身一抖,没敢上去。

“上来上来,和你说事儿,不睡你。”郭铁头不耐烦地招着手。

翠儿战战兢兢上了炕,靠着墙坐了。李好安没有进屋,他就坐在门口,月亮照亮了他伸长的下巴。

“翠儿,你还记得你娘家上帮子村是谁干的么?”

“鬼子呗。”

“那你想报仇不?”郭铁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怎么一句顶一句的?

“想。”翠儿憋着舌头吐出这个字,这个字吓坏了她,于是又说,“可是……不敢……”

“鬼子在搞扫荡,这半年咱们乡又有三个村子被屠了,你知道不?”

“知道一个……”

“板子村是早晚的事……”郭铁头仰起头来。

翠儿咬住了嘴唇,指甲抠着僵硬的膝盖。“那,能咋办哩?”她相信郭铁头的话,这么下去,田中一龟不疯才怪。

“村里有个汉奸刘。”

“是。”

“告诉他,我们十天后要打这个炮楼,让他带你见田中。”郭铁头做了个开枪的姿势。

“啥?打炮楼?十天。”翠儿吓得不轻,“那告诉他们干啥?”

“你就说你在集市上听来的,听两个喝茶的陌生人悄悄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