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维塔号货轮准时驶出直布罗陀海峡,靠着她的柴油主机,维护在十九节的定速下。船上为数四十名的船员(船员中并没有任何女性,虽然船上的三名高级官员将太太带在身边)都已被排上例行的轮流值更及保养勤务。到维吉尼亚峡湾还需要七天的时间。在这艘船的甲板上及货舱内堆了很多标准尺寸的货柜。事实上这些货柜有两种尺寸,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货物,不过船长及船员对货柜里装些什么既不关心也不清楚。船运货柜化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货船完全变成一种承包托运的理想方式?就好像用于各行各业搬运的卡车一样。船员所要担心的只是各个货柜的重员,然而它们的重员似乎都相当平均,因为货主为了省钱,总是尽量把货柜里的货物装满,就像卡车总是载满高速公路载重极限的货物一样。

这艘船的南向航线也使得整个航行比较平稳。那股相当强烈的冬季暴风圈正往北走。而这艘船的印度籍船长对这一点相当高兴。这位身兼船东的船长年纪不大——现在只有三十七岁——他知道良好的天气会使得货船的航行更快且更省油。他还想买一艘更大更豪华的商船?因此他尽量让卡门维塔号能够不要耽误到船期,并且尽量省钱,这样他才有可能买到另一艘大船。

这是连续第十天,克拉克没有见到雷恩的太太出门外送他。克拉克对这种小事的记忆力特别好,这是由多年来名式各样的勤行动所磨练出来的习惯。因为在这些行动中若想保住小命,就得注意所有的细节,无论它看起来是否重要。克拉克从未见过凯西连续两天没到门口送雷恩出门上班。雷恩上班特别早——但她也是一样,一周至少有两次一大早的手术等着凯西……然而她今天早上显然已经起床了。他从厨房的窗户看到她的头,她正坐在餐桌前,大概是在喝着咖啡看电视或报纸。但雷恩出门时凯西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她有吗?通常她都会起身亲吻他并道别?就像任何当太太的一样。这种情形已经连续十天了。

不是一个好现象,对不对?到底是什么问题呢?雷恩出门走到车旁,他的脸色阴郁并低着头,又是一样的愁眉苦脸。

“早安!博士!”克拉克愉快地向雷恩道早。

“嗨!克拉克。”雷恩低沉地回答。他今天又忘了带报纸出来。他跟往常一样开始看车上公文箱里的公文,而当他们抵达华盛顿特区的环形道路时,雷恩只是呆呆地瞪着,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空洞的眼神好像看着几千码外的地方。克拉克觉得,他实在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家里有问题吗,博士?”他看着路面轻声地问道。

“有,不过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我想也是。孩子们还好吧?”

“不是孩子们的问题,克拉克。拜托你不要提这个问题,好吗?”

“好的。”克拉克只好专心开车。而雷恩则继续看手上的公文。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这种事情可要分析清楚,克拉克告诉自己,要想清楚才能开始行动。

他的上司到现在已经沮丧了将近一个月,但事情真的变得很糟是从——那篇新闻报导,就是霍兹曼的报导吗?家里发生问题,孩子并未牵涉其中。这表示跟太太之间有龃龉。他提醒自己到办公室以后,要重新阅读这份报导及其相关的后续报导。在雷恩上车后的七十分钟后——今早的交通并不算拥挤——他前往中情局里令人印象深刻的图书馆,让那儿的职员忙了一阵子。这件事对他们并不难。中情局把提到与局里相关事务的所有报导列成一个特别档案,同一作者的文章放在一个档案夹里。克拉克看了报导后,立刻觉得问题很明显。

霍兹曼的文章提到不正当的财务及性关系。就在这篇报导登出之后……

“哦,妈的。”克拉克对着自己轻声骂道。他把这些相关报导作了备份——总共有四篇——然后走出去散个步,清理自己的思绪。当个随身的侍卫官有个好处。特别是担任雷恩的随身侍卫官,就是他的工作量相当少。雷恩在兰格利总部时几乎从不出门。他并不经常四处走动。当他在外面散步时,他再次看了这些新闻报导,然后又想到另外一篇相关的报导,也就是那篇周日的报导。雷恩那天很早就回家。他那时候兴致还很好,而且跟克拉克提到在这次墨西哥行动后,他会接受克拉克的意见,带全家人去佛罗里达度假——但紧接着第二天早上,他看起来却像具行尸走肉,而且他也没带报纸就出门了。他太太一定在看报纸,而且雷恩跟他太太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相当不对劲。这似乎十分明显。起码对克拉克而言已经够明显了。

克拉克走回办公室大楼里,经过了一连串电脑控制的门,然后开始寻找正在新总部大楼的查维斯。克拉克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他,查维斯正在查核行动时刻表。

“小查,拿你的外套,我们要出门了。”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华盛顿特区的环形道路。查维斯开始查看地图。

“好的。”查维斯说道。”我找到了。那所医院就在百老汇及莫能曼两条街的交叉路口附近,往港口的方向开。”

马文身穿连身的工作服。在芝加哥球场所拍到的那些国家广播公司转播公司转播车的照片效果相当好,他请包尔德的一家照相馆将这些照片的尺寸放大到海报的大小。他利用这些转播车的放大照片,跟自己的那辆客货两用车比较——这辆车的车型跟那些国家广播公司的转播车完全相同——以进行确实的测量。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不容易了。他早已经买了十几张大型的半硬式塑胶片,并开始把它切割得跟转播车上的宇样完全相同。他每切割完一片,就把切割好的塑胶片贴在自己的车身上,用一枝铅笔描绘那些字样。马文总共试了六次才把事情弄好,接下来他用小刀在车身上刻下位置的记号。破坏这辆新车的烤漆似乎很可惜,但他提醒自己,反正这车最后很可能也会被炸坏,而且为一辆车感伤实在是没什么道理。总而言之,他对自己的艺术天分相当骄傲。自从多年以前,在监狱里的工厂学到这方面的技艺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运用。当车身的宇样喷好之后。这辆客货两用车摇身一变,转变成一辆白底黑字的转播车,绝没有人能看出有什么不同。

这一天的第二项工作是将这辆车开到当地的监理所,为这辆车弄个商用牌照。他对监理所的人员解释道,他将用这辆车作一点电子生意,主要是安装并维修商用电话系统。当他走出监理所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张临时的牌照.而且监理所的人员告诉他,在四个工作天后,真正的牌照就会寄到他家。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连马文自己都有点惊讶。弄张职业驾照更是容易。葛森给他的护照连同其国际驾照文件都是科罗拉多州所承认的正式文件,在他通过笔试之后,一天内他除了弄到牌照外,还拿到一张附有照片的驾照,他唯一的“错误”是填错了一张表格,但是当马文把填错的那张表格丢到垃圾桶时,那名官员让他重新再填了一张。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把填错的那一张丢到垃圾桶。那张空白的表格早巳被他塞入口袋里。

霍普金斯教学医院附近的治安并不好。为了弥补这项缺憾,巴尔的摩市警察局在医院附近所部署的防护措施,令克拉克想起他在越南的日子。他在百老汇附近找到一个停车位,刚好就在医院的大门对面。他跟查维斯走进医院后,绕过一个耶稣基督的大理石雕像,他们两人都觉得这尊雕像的尺寸刚好而且手工相当精致。这一大片—建筑物――霍普金斯医院是一问很大的医院——找到正确的地方还真难,但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坐在威尔玛眼科中心凯西副教授的办公室外。克拉克放松心看着一份杂志,而查维斯却把那双色迷迷的黑眼珠的盯着显然经由凯西挑选过的接待员。雷恩家里的另外一个博士刚好在克拉克想到她时,抱着一堆文件于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出现。她看了这两名中情局的人员一眼,眼神里露出你们是谁的疑惑,然后一言不发慢慢地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克拉克此时也没有看凯西多久。克拉克印象中的凯西是个相当漂亮且仪态万千的女性.而非眼前的这个样子。她的脸庞,如果看得出任何东西的话,就是比丈夫的脸色还更糟。这问题一定相当严重,克拉克想到。他在内心默数到十后,然后直接通过那名目瞪口呆的接待员,开始进入他最新的一项行业:婚姻咨询顾问。

“这是怎么回事?”凯西问道。“我今天没有任何约会。”

“夫人,我需要跟你谈几分钟的话。”

“你是谁?你是来问有关于雷恩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