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足球的球季过了一半时,维京队及冲锋者队依然保持名列前茅。冲锋者队虽然在一次延长赛中输给了明尼苏达队,但在隔一周后,马上在自己的球场上报了一箭之仇,以四十五比三的悬殊比数痛宰差劲的印第安那波里队,同时维京队在周一晚上的球赛跟巨人队苦战,以二十一比十七的微比数领先。在本球季第八场比赛的第三局中维尔斯已经创下了一千码的前进记录,成为本季最为醒目的新人,也成为总统推动的反滥用药品运动里职业球员的官方发言人。维京队不幸以十六比十四输给了四九人队后,战绩变成跟冲锋者队一样是七胜一负,但仍然在国家足球联盟的比赛里遥遥领先各队,因为第二名的大熊队目前的战绩只有四胜三负。国家足球联盟的分区界线一向不明确,其中隶属于美国足球联会的冲锋者队,唯一对他们真正构成威协的是老对手海豚队及突袭者队,这两队都在球季末才会跟冲锋者队对上。

美式足球的热潮对于雷恩一点帮助都没有。他依然很难入睡。即使工作的倦怠感越来越严重,而似乎他一辈子注定就是如此了。以往当他晚上胡思乱想睡不着时,他会站在可以俯视窗前,看着几里外来来往往的商船及小艇。而现在他却只能坐在椅子上看这一片景象。他觉得他的腿无力且疲倦,总是觉得很累。要站起来还得花一番力气。由于压力的关系,再加上咖啡因及酒精的刺激,过多的胃酸总是将他的胃搞得天翻地覆。他需要睡眠,以松弛他的肌肉,并让他能够抛开每天工作的压力。他也需要运动。他还需要做很多事情。他需要再度成为一个男人。尽管他需要这一切,他还是不断失眠,心里不停地想着白天的工作及晚上不举的事实。

雷恩知道艾略特恨他。他甚至认为自己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几年前在芝加哥两人第一次会面时,那天双方的情绪都不太好,所以碰面时发生了一些小口角。问题是他不容易记得这些小仇小恨——起码其中大多数的小冲突他都忘了——而艾略特却不同;最重要的是,总统听她的话。就是因为她,雷恩在梵蒂冈条约幕后所扮演的角色将永远不为人知。这件事是他在中情局岗位上所办到的足以令他感到骄傲的事情——雷恩对于自己在中情局里的工作是感到骄傲没错,但他也知道他的工作只是在战略上或政治上单单为国家的利益效劳而已,而梵蒂冈条约却不同,它是为全世界谋福利。这件事是值得让他骄傲的事情。然而现在却烟消云散,功劳全归给别人。雷恩并不想独占全部的功劳。因为这并不是他个人的成就,但他却希望自己的名字被人提一提。这个要求难道太过分了吗?他一天工作十四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汽车旅行里,并且为他的国家冒了三次的生命危险——为的是什么呢?结果一名来自伯明罕学院的政治小人竟就这么简单地毁掉他的一切功劳。

艾略特,如果当时我没做那些事情的话,你甚至还爬不到这个位置,连你的上司,俄亥饿州的冰人福勒也当不成总统!

但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一点。雷恩已经许下承诺。对谁许下承诺?又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最槽的是,这件事已经在他始料未及的方面影响到他。今晚他又让他的太太失望。他完全无法了解这一点。就像是打开开关而电灯却不亮,转动车轮发动车子而——

不像个男人。这是最简单的形容方式。

我是个男人。我已经做过任何男人能做到的事情。

老兄,那么试着跟你的太太解释啊!

我曾经为我的家庭、我的国家奋战过,为了我的家人及国家杀过人。我被单为男人中的佼使者。我曾经完成过一些别人永远不会知道的重大任务,并严守一切必须保守的秘密。我替国家效劳的程度不进于任何男人。

那么你为什么在半夜两点呆呆地看着这片河水呢,王牌?

我曾经完成一个伟大的成就!雷恩的内心怒道。

有谁知道?又有谁在乎呢?

但我的朋友呢?

他们对你实在很好——再说,你有什么朋友?上一次你跟泰勒舰长或杰克森聚在一起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在兰格利的朋发——为什么不把你的问题跟他们讲呢?

黎明的到来令他惊奇,但却不如他真的独自坐在客厅里睡着令他更为惊奇。雷恩站了起来,感觉到肌肉酸痛,他没有清醒的时间并未帮助他松驰。他并不是真的睡着了,他向浴室走去时告诉自己。这段时间他只是没有清醒。睡眠应该是真正的休息,然而他却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休息到,而且前晚所喝的劣酒此时正开始产生宿醉的效果,使他头痛得要命。唯一的好消息——如果这算是好消息的话——是凯西并没有起床。雷恩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后站在门口等着克拉克开车来接他。

“我看你又过了一个很好的周末。”克拉克在雷恩坐进车时说道。

“你呢,克拉克?”

“你听我说,副局长,你尽管可以对我的开心打哈哈。可是过去几个月来,你的情况看起来实在很差,而且是越来越糟。你最后一次度假是什么时候?为何不花个一两天把一切抛开,你知道,也许在这段时间你可以试着把自己当作个真正的人,而非政府机构的售票员,一直害怕如果他离开位子就会有人趁机没买票就溜进去?”

“克拉克,你真的使我一大清早就觉得前途光明。”

“嘿,老兄,我只是个贴身保镖,但当我在认真执行的我‘保护’职责时,请不要开玩笑,好吗?”克拉克将车子开到路旁停住。“博士,以前我看过别人跟你一样。人们的精力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耗尽,而你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你就像一根不但两头烧,而且中央也在烧的蜡烛。如果你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你已经不再是二十岁了,这些话本来我不该讲,但如果我不提没有人会提醒你。”

“我对人老了以后,身体机能会退化的情形相当清楚。”雷恩企图以开玩笑的语气显示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是克拉克在小题大作。

然而这一套并未生效。克拉克突然,想道,雷恩的太太没有在门口送他。家里起了一些争执吗?然而他也不能问这种问题,对不对?他看到雷恩的脸色已经够糟的。一定不止是肉体上的疲劳。他是从内心产生了倦怠感,毕竟上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他必须替凯伯特局长处理每一件要送出去的公文,这压力已经够大了。凯伯特——倒不是一个坏人,他没有什么恶意,但事实上,这家伙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因此众议院得靠雷恩,外勤处及情报处也得依赖他的领导及协调。雷恩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也不清楚有哪些东西其实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各分处的处长可以担起更多的责任,但这些人却让雷恩替他们做他们的工作。其实雷恩只要在自己的副局长办公室里吼一吼,事情就可以改善,但凯伯特会在这种事情上支持雷恩吗?——或者是说白宫那些王八蛋会将此当作雷恩想篡位的迹象吗?

去他妈的政治,克拉克将车子开回路上时想道。办公室里的政治手腕,政坛上的政治花样。雷恩在家里肯定也有不顺心的事。克拉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