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多丽丝。布朗用一种模糊不清的声调问道。

“啊,是在我家。”桑迪回答说。她坐在客人卧室的角落,关上阅读灯,把她已经读了几个小时的平装书放在一边。

“我怎麽会来到这?”“一个朋友送你来的。我是个护士,医生在楼下做早餐。觉得怎麽样?”“很难受。”她闭上眼睛。“我的头……”

“那是很正常的,我知道不好受。”桑迪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摸了摸那女孩的额头。

没有发烧,这是个好消息。接着她摸了摸她的脉搏,跳动正常有力,但仍有点过快。从对方紧闭的眼睛看来,她猜想苯巴比妥的药力显然很可怕,但这是正常的情况。那女孩闻到了汗味和呕吐的味道。她们尽力使她保持清洁,但效果不大。与其他病人比较起来,她的情况并不算很严重。时至目前,多丽丝仍感到四肢无力,身体发软。自从来到这以後,她至少减轻了十到十五磅的体重。尽管病情没有恶化,但她身体仍十分虚弱,觉得手、脚和腰部都不带劲。

“有多久了?”

“快一周了。”桑迪取来毛巾,替她擦了擦脸。“可把我们吓了一跳。”这话没有说出来。多丽丝至少发作了七次,第二次发病使桑迪和莎拉都很恐慌。但最後一次发作比较缓和,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八个小时。病人的主要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如果没什麽意外,她会慢慢康复起来。桑迪让多丽丝喝了点水。

“谢谢你们。”多丽丝声音很微弱。“比利和李克在哪?”“我不认识他们。”桑迪答道。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她读过当地的报纸,但她总是记不住上面的名字。欧图尔心想,实际上她并不了解多少情况。她的心很乱,即使她尽力去思索此事,但那只会把自己弄得更加糊涂。现在不是搞清事实的时候,莎拉曾经和她谈过这个问题。现在只需对事情有一个大致了解,具体问题待以後再说。“是那些人伤害吗?”多丽丝全身赤裸着,只盖了几条毛巾。这样对她进行治疗更方便些。她胸部和腹部的伤痕正在褪去。原来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已渐渐变成了黄色。这说明她的身体正在复原。桑迪心想,她还年轻,尽管现在尚未完全康复,但她会慢慢好起来的,身心都会痊愈起来。她的感染正在对大量的抗生素作出反应。高烧已经退去,她的身体状况现在已可以接受正常的恢复治疗了。

多丽丝转过脸,睁开眼睛。“你们为什麽帮助我?”

回答这一问题很容易。“我是位护士,布朗小姐,照顾病人是我的工作。”

“比利和李克?”她又想起了往事,说道。她现在的记忆并不稳定,主要想到的还是跟痛苦有关的事。

“他们不在这。”欧图尔对她说。她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对这种回答很满意。“我想,他们再不会来打扰了。”病人的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神色。桑迪想,这种情况真令人感到鼓舞。

“我必须起来一下,请……”她开始移动身子,但发现自己的身子被捆在床上,她不知道这是为了医疗的方便。

“好,等一等。”桑迪把皮带解了下来。“觉得可以站起来吗?”“……

试一试……“她呻吟了一声。她的身子还没有抬到叁十度就支持不住了。桑迪帮助她坐起来,但她的头仍然不能挺直。帮她站起来更加困难。但到盥洗室的距离不远,她忍着疼痛终於走到了盥洗室,桑迪扶她坐在马桶上,同时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用水打湿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脸。

“这是一大进步。”莎拉。罗森在门口看到这情况,说道。桑迪转过身,对莎拉笑了笑,示意病人情况有所好转。把多丽丝送回卧室时,她们替她披上一件睡衣。

桑迪换了一套床单,莎拉又让病人喝了一杯茶。

“多丽丝,今天看起来好多了。”莎拉说道,一面看着她把茶喝下。“我觉得很难受。”

“没关系,多丽丝。起先难受,然後就会好受起来。昨天的情况可能什麽也感觉不到。想吃几片面包吗?”

“我觉得很饿。”

“又一个好兆头。”桑迪说道。从她眼中痛苦的表情,她们知道她一定头痛得厉害,今天只能用冰块加以治疗了。她们已经花了一周的时间来清除她体内的毒素,现在不宜再增加药量。“把头靠在後面。”

多丽丝按照吩咐把头靠在垫着东西的椅背上。这张椅子是桑迪在一次车库拍卖会上买来的。多丽丝又闭上了眼睛。她的四肢软绵无力,双臂瘫放在两侧的毯子上,莎拉递过来一片面包。而桑迪拿了一把梳子帮她梳头。头发很脏,需要清洗,她现在只能把头发理顺一些。

病人常常从医生的表情来判断自己的病情,尽管这似乎有些奇怪或不合逻辑,但情况确实如此。突然,多丽丝颤抖起来,桑迪不禁一惊。

“我还活着吗?”这是一个吓人的问题。

“当然,”莎拉回答说。她又为她检查了血压。“高压一百二十二,低压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