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利像通常一样于日出三十分钟前在海鸥的鸣叫声中醒来,他看到东方海平面上升起的第一抹混浊的天光。朦胧中,他首先发现一只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胸前,但几秒钟后,其他的感觉和记忆便向他说明了发生过的一切。他从她身边起来,将毯子盖在她身上,以避开清晨的寒气。又该忙船上的事了。

凯利打开咖啡机,接着穿上一件泳裤,直奔游艇的顶层。他昨天没忘记把锚灯打开,现在很高兴地看到它依然亮着。天色已经明亮,经过昨夜的风暴,空气显得格外清新。他走上前去,吃惊地发现一个锚的位置被拉近了一些。虽然没有出事,但凯利还是为此而责怪自己。海面很平静,像油一样光滑,微风轻轻吹拂,金黄色的朝霞把东方绿树掩映的海岸线妆点得异常美丽。总之,清晨美好宜人,令人难忘。

但很快地,他便意识到所有的变化实际上和天气毫无关系。

“该死!”他面对尚未破晓的天空低声骂了一句。凯利浑身僵硬,于是做了一些伸展运动,使筋骨活动开来。他此时才发现,昨天晚上没像往常那样喝得酩酊大醉,现在感到多么地舒适。又想到自己这一觉睡得真够长的,大概有九个小时吧!

无怪乎他此刻感到如此精神焕发。早晨的另一部分工作是用长柄刷清除玻璃纤维甲板上的积水。

突然,远处传来船用柴油机低沉的隆隆声。凯利扭头朝西望去,想找到声音的来源,但被薄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他走上驾驶台,取出望远镜,正要举镜了望,一道十二的探照灯光直射入他那海用7*50的望远镜内。凯利被照得眼花缭乱。接着水面上传来喊话器的声音。

“抱歉,凯利,原来是你。”两分钟后,一艘四十一呎长的海岸防卫队的巡逻艇慢慢停靠在逆戟鲸号的旁边。凯利赶快沿着左舷踉踉跄跄地去把橡胶护舷垫圈垫好。

“你想把我撞沉是不是?”凯利半开玩笑地说道。

“对不起。”航海上士曼纽尔。“波泰奇”。奥雷亚迈着老练的步伐从船舷的一边从容走到另一边,对着护舷垫圈耸了耸肩说:“这话有点伤感情吧!”

“你怎么连航海规矩也不顾?”凯利边说边朝奥雷亚走去。

“我已经跟那个小伙子说过了。”奥雷亚向他保证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早安,凯利。”

那只伸出的手上持有一杯注满咖啡的杯子。凯利笑着接了过来。

“我接受道歉,长官。”奥雷亚煮的咖啡远近驰名。

“搞了整整一夜,我们都累了,现在值班的是一组年轻人。”海岸防卫队员解释说,脸上仍流露着倦意。奥雷亚已近二十八岁,是船上最老的一位海员。

“又有麻烦?”凯利问道。

奥雷亚点点头,看了看周围的水面。“有点麻烦,有个倒楣的傻瓜驾驶一艘小型休船,在昨晚的风暴之后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他。”

“风速四十节,刮得够狠的,波泰奇。”凯利指出这一点:“而且来得很急。”

“是啊,我们已经救了六艘船了,只有这艘还没有找到。昨晚你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我们刚离开巴尔的摩湾,我想有一千六百码,开了两个半小时来到这里,正好碰上风暴,就在这抛了锚。当时能见度很低,什么也看不清,后来我们回到了下面的舱房。”

“我们?”奥雷亚注意到了这个字,并且开始探究下去。他走到舵轮旁边,捡起被雨水浸透的运动背心,丢给了凯利。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睛中流露着好奇的神色。

他希望自己的朋友已经找到了所需要的人。生活对这个男人并不怎么公平。

凯利把咖啡杯递回奥雷亚手中,脸上表情同样地平淡。

“有一艘货轮跟在我们后面,”凯利继续说:“挂的是意大利旗,装了半船货柜,航速十五节。还有别人离开海港吗?”

“有。”奥雷亚点点头说道,语气中带有职业性的恼怒:“我很担心,有些混蛋商船总是全速行驶,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