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译空空落落地走过巷道,我们心里边想着我们带不回来地不辣,于是脚步声听来也是空空落落。

阿译怔怔的,好像他把半拉心也留在哪里了,倒未见得是不辣。不辣对他倒更像很多同样不亲不近之人的代言——只是那许多人加一起对他来说就成了世界。

阿译:“不辣他……”

我恶声恶气地驳回去:“别说不辣。”

但是过了一会我自己倒开始笑。我笑得都有点失控,只好靠在了墙上。阿译惊讶地看着我。虽然都不知道在笑什么他已经忍不住要笑了,他就是这么个易受感染的家伙。

阿译就也笑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地:“怎、怎么啦?”

我:“不、不辣呀!”

阿译就再笑不出来了:“……他有什么好笑的。”

我:“蹦啊,他用蹦地。“我蹦着,真是丢人,我也小蹦两年了,却没一个新失腿的人蹦得了无挂碍:“蹦回去。蹦过云南,蹦段四川,蹦过贵州,再蹦到湖南。路上就有个小姑娘跟他说了,叔叔一起踢毽子吧。”

阿译就笑呛了直咳嗽,他倒是个好听众,虽然在他那里从来看不到真正的高兴:“不是不说不辣吗?”

我:“如果能说得笑起来你就只管说。”

阿译就又不笑了,怔忡了一会,但是不再抑郁了:“我做不来……不过烦啦,我觉得我不对。

我多少讶异地瞧了眼他,因为他叫烦啦而非孟烦了的时候实在寥寥无几:“只有虞啸卿那样人才会觉得自己总对。”

阿译:“谢谢啦。我还以为你一定要说你什么时候对过呢。“我瞄着他,他就有些忧心忡忡的,可脸上还带点没褪去的笑纹:“我是说,那么多人没了,死地死,伤地伤,可我心里居然还暗暗地高兴……我是说,我还是没做对一件事,可你们终于接受我了……我居然为这个高兴。”

我没好气地看了看他。

阿译:“你要说我没出息,我知道。我也心比天高过,都打磨没了。我也知道我回不去上海了,还知道,回去也再交不出你们这样的朋友了。”

我很想说什么,最后我只是学着死啦死啦嚷嚷起来:“走吧走吧,走啦走啦。铁拐李,拐起来。”

阿译就忧忧喜喜地跟着:“去哪?”

我:“迷龙家。“阿译地脚步立刻迟疑起来,我悻悻地:“不说是朋友吗?”

这种话逼不住炮灰团的任何人,除了阿译,我就瞧着他的步履又坚决起来,我倒真有点佩服他。

我:“不辣住的地方……别告诉死啦死啦。”

阿译愣了一下:“为什么?他不会对那个日本人怎么样的。我知道。”

我:“可他会把不辣弄回我们中间的,他有的是见鬼的办法……不辣自由了,不辣已经自由了。”

后来我们再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