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是兄弟?”牛奔生气了。

段锋苦笑,“得了,陪你一起盯着!”

没多久,薛绍和玄云子手中的酒坛子都快要见底了。

虽然大唐朝代的酒水度数很低,但是这么一大坛子下去,薛绍也感觉到了一丝飘飘然。在他的印象里,玄云子向来是不喝酒的,今日却也见识到了她的海量。

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说上几句话,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发起话题。

“喝完了。”薛绍把坛子一放,“有话说吗?”

玄云子沉默了片刻,说道:“薛公子,你的追求是什么?”

薛绍不由得笑了,好吧,这样的环境的确挺适合谈理想、谈人生。

“国泰民安,中华万古。”

“太遥远了。”玄云子道,“眼前最近的呢?”

薛绍淡然道:“活下去,守护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玄云子拿起酒坛子,把最后一点酒喝了下去,“有念想,真好。”

薛绍突然感觉这话似曾相识——对,程务挺说过,落魄后的程务挺!

“我就没念想,不知道活着都是为了什么。”玄云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火堆,双眼熠熠生辉,“曾经我以为,‘道’就是今生唯一的寄托和追求。后来我发现,这不是。因为我越是强迫自己潜心修道,就越会想起红尘中的许多事。我的哥哥,我的家族,我是否也可以像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样嫁夫生子,是否也能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大唐的道姑虽然名为出家,但是还俗嫁人早已司空见惯,你大可不必纠结。”薛绍淡然道,“太平公主的封号从何而来,你总该知道。”

玄云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第一次接触皇家,就是作为太平公主的替身在太平观里出家修道,岂能不知?”

“想法太多,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追求。这样的人,可能会活得比较累。”薛绍说道,“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相处得越久,我就发现我越不了解你。你仿佛什么都知道,凡事皆在掌握。但是细下一想,我又不知道你做那些事情的目的何在,包括今天你动手行刺于我。你就是一个谜,永远让人费解。”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这个痛苦的根源,来自于我自己内心深处的彷徨和迷惑。”玄云子说道,“曾经我以为我能像师兄那样真正做到六根清净超然于物外,可是我心里又非常的渴望亲情与爱情的眷顾。我明明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追求我要的亲情与爱情,因为根本没人出面阻止于我。可是我又厌恶这个尘世的污浊与不堪,我怕我苦苦追求得来的东西会让我失望透顶。于是我很痛苦!一直都很痛苦!”

薛绍苦笑了一声,真想告诉她——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世事无完美,我这样的人,就该孤独一生,痛苦一生。连怜悯都不值得拥有!”玄云子再度拿起坛子来准备饮酒,却发现坛子已空。她愤然将坛子高高扔起,砰然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