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仲孙双成口中适才所吐的一个“蓝”字,再加上华服少年那一身纨绔服装和长像,不难猜出,眼前这个使仲孙双成惊气万状的华服少年,就是华山铩羽柳含烟手下的一代魔头六神通的唯一爱徒,风流郎君蓝九卿。

原来六神通等人自那日在华山听松谷遭柳含烟挫败后,一行七人连夜飞驰返回阴山九曲谷。甫一坐定,飞天夜叉焦五娘即将蓝九卿叫至面前痛责一顿,对他一面痛责,却一面赞许柳含烟人品超群,武学深奥,言下对柳含烟推崇备至,并誉为百年来武林唯一奇材。

蓝九卿面上不敢稍露一丝不豫之色,口中虽唯唯随声附和,心中却把柳含烟恨之入骨,真欲生啖其肉。

自此以后,他总想找个机会偷下阴山,寻着柳含烟报那夺爱夺剑之恨。

无奈飞天夜叉焦五娘知徒莫若师,严谕其他五人轮流看守蓝九卿,不准他离开阴山半步。其实焦五娘此举也是善意,她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徒儿,比起那年轻后生所学差得太远,如果一个不好,惹得人家火起,说不定要白白送上一条小命儿。善意是善意,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日后蓝九卿仍是把命送在柳含烟掌下,这是后话,以后再提。

焦五娘严谕归严谕,无奈六神通其他五人与蓝九卿气息相通,一丘之貉,平日对蓝九卿一向极为纵容溺爱,如今一见他终日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心中哪还忍得下?

蓝九卿也就在五位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偷偷地溜下阴山九曲谷。

他还以为柳含烟仍在华山,故而一下山便绕道兼程赶去,哪知无巧不巧竟让他在此处碰上了偷下华山,要去哀牢寻找柳含烟的仲孙双成。

以蓝九卿的初意,本是要找柳含烟报仇雪恨,但是此时此地让他碰上了孤身的仲孙双成,他禁不住又歹念顿起,淫心大炽。

仲孙双成自下山后,日以继夜的一路奔波,身心本就疲乏不堪,加以多日未获柳含烟一丝讯息,心中更是烦躁异常。

此时此地突遇风流郎君蓝九卿,心身骤感猛震,一骇之下,脑中不由清醒许多。仲孙双成心思玲珑,冰雪聪明,如今一见蓝九卿来意不善,出言轻谩,芳心又惊又怒,暗忖自己功力本就不是他对手,眼下自己孓然一身,加以心身疲乏,处境更是凶多吉少,一个应付不当,必遭毒手,自己死虽不足惜,但是女孩子家清白要紧,不如先拿话稳住他再说。

捺下一口怒气,粉靥神色一变,强作柔声地道:“想不到此时此也会碰到蓝少侠,确是出人意料,六位令师可安好?”

蓝九卿先一见仲孙双成一副惊慌神色,心中正在暗暗得意,料不到她的神色语气变得如此之快,微微一愕冷冷说道:“六位家师当然安好,在下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碰上姑娘芳驾,荣幸荣幸,哼!”

仲孙双成毫不在意,依然柔声说道:“少快行色匆匆,不知要往何处去?”

蓝九卿见仲孙双成两次对自己柔声说话,心中受用之余,细眉微轩,遂毫不隐瞒地道:“在下正欲前往华山!”

仲孙双成心知他是含恨而来,但一听他语气已不似先前一般可怖,不由暗暗心喜,遂故作不知,道:“少快前往华山作甚?”

这一问,又勾起蓝九卿才隐的一腔恨意怒火,双目凶光一闪,逼前两步嘿嘿冷笑道:“少爷要往华山找你那心上人报仇雪恨。”

仲孙双成心中微懔,双掌暗蓄真力以防不测,表面上却不闪不躲,仰起娇靥,美目一瞟,故做不解诧声道:“我的心上人?少侠说的是谁呀?”

蓝九卿冷笑连连地狠狠声道:“仲孙双成,你少在少爷面前装傻,难道那姓柳的小子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仲孙双成状似大悟,粉面一愕,随即卟嗤一声银铃般娇笑道:“你说的是柳含烟吗?他哪里是我的什么心上人,他是我的姑表弟呀!”

蓝九卿初见仲孙双成那恍若百花怒放地粲然一笑,虽然她花容憔悴,满面风尘,但仍掩不住她亦喜亦嗔的动人娇态,顿使这风流成性的蓝九卿目眩神摇,魂飞魄转,一双鹰目呆呆凝注着仲孙双成如花娇靥,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下去。

仲孙双成一见蓝九卿这种色迷迷的下流忘形神态,心中恨不得一剑把他劈死,但是她知道时机尚未成熟,不能贸然出手,强忍一腔羞怒,倦嗔喝道:“喂!你这人是怎么啦!”

话声一落,随即螓首倏垂,一双柔荑轻捏衣角,状若不胜娇羞。

喝声入耳,蓝九卿猛觉自己失态,竟也脸上一红,方欲敛神,目光注处,又见仲孙双成一副娇羞神态,心中一荡,又大胆地问道:“姑娘可是说柳含烟不是姑娘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