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这才松了刹车上路,最后他们依着导航上了高架桥,春潮带雨的夜晚,孙施惠驱车还是急先锋那种。

汪盐耐着性子开口,“我给你提个意见,你听不听?”

“说。”

“不准开快车。”

“高架桥上,我也慢不起来啊。”

汪盐轻出一口气,“算了,你不听就算了。”

“……”

车子越过一段测速路段后,开车的人听着导航里的提示,确实,他几乎踩着超速的上限边了。

一分钟后,这才缓缓松了油门。副驾上的人感受着推背感也跟着弱下来。

孙施惠伸手点点手机上的导航,示意汪盐看,“嗯,满意了?”导航上头的测速显示,只有不到一百码。

汪盐看着,才静静出声,也是告诉孙施惠,“我坐你车子从来不敢睡觉。”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开车莽张飞啊。”她认真诋毁他,“你用像你这样的司机,你放心吗?每天通勤,有丁点的安全感吗?”

汪盐这话说出口好久,孙施惠都没反应。

只是一时车速提上去,一时又减下来。

身边人全看在眼里,汪盐知道,有人顶不服管教更不买账这些说教。可是,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你也知道说,送我礼物是想我开心便利。孙施惠,我不想哪天听到你好端端开车出去的,出了什么纰漏。”

“纰漏是指跟我爸那样吗?”

汪盐听到这一句,不敢碰他正在开车的手,只骂他,“你住口吧!”

孙施惠没再答她的话,而是就近出口,下了高架,一路靠边停了下来。几乎车子泊停好的一秒间,他问汪盐,“如果当年,我被爷爷打死。汪盐,你会跟他们一样,记一个死去的人一辈子吗?”

他那天已经问过同样的话的。

汪盐依旧怪他任性,“记着的人是谁,是你父亲连着血脉的人!外人怎么会记住!”

“汪盐,我想你记住我。”

副驾上的人訇然般地愣住了。

“爷爷打我,不为了任何人。因为我说了我和他的儿子没有关系,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父母。即便本来有的,也被他的私欲剥夺了。他要我记住我父亲,汪盐,你告诉我如何记住一个我连面都没蒙过的人。”孙施惠一身黑白商务正装,通身的冷淡甚至凉薄。说到他如今身家利益都联系着的人,主导他二十年命运的人,他仿佛丝毫的感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