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外面春雨慢慢, 汪盐也睡得不踏实,杂烩一般的梦。

一时梦到她小时候在乡下的光景,

一时又摸到谁的脚上, 血肉模糊;

记得那人脚伤好了,第一次正式来爷爷这里做客拜访。妈妈下厨,做的红烧狮子头。孙施惠吃了好几个,晚上回去就积食了。

记得孙开祥请汪家一家来家里吃饭, 那时候正值夏天, 汪盐在孙施惠后院里看到开得正盛的流苏树。

她跟他说,我好喜欢这棵树呀,它已经越过你院子高了, 你看!

孙施惠骄傲冷漠地嘲讽她,乡巴佬, 你喜欢把它挖走吧。

之后她再也没提过这棵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喜欢这棵树多过这个老宅,无来由地。

也许是因为,十三四岁的少主人站在那树下,相辅相成的落落感,让她一时生了些泛滥的同情心罢。

事实是,他从不需要她的同情。他明明比他们任何人都过得高枕无忧。

高二开始,那场篮球拉练赛, 孙施惠出线进了友校联谊赛, 可是高烧不退, 几日没来上学。

汪盐委婉地跟爸爸打听过几回, 得到的消息只是在家治疗, 热度迟迟拿不下来。

爷爷去世以后, 汪盐已经很少去孙家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去看那个人,哪怕打电话给他。她也怕她根本没来得及问他你还好吧,就被他挂断了。

后头孙施惠康复回校,证实了汪盐的预料。

高三第一学期末,汪盐把单独带给孙施惠的便当盒送过去,他任由他的同学一抢而空,而高高在上的施惠少爷不屑一顾,一口都没吃。

汪盐从那以后,再也没用过那个便当盒,也再没给任何人准备过这种可笑的便当。

高考结束那年夏天,盛吉安提前去B城。他几发打电话给汪盐,也跟她要他之前整理给她的笔记讲义,说他妹妹后面还可以用。

汪盐这才去把讲义资料还给他。盛吉安拉着她,给她介绍他父亲小妹,也给父亲那头介绍了汪盐。

没多久,就传出了他们恋爱的消息。

汪盐直到到S大报到,都有好长时间是没有回应盛吉安的。他几回趁着休假回来看她,也跟她抱歉,抱歉这种流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般没有边界。

可是,我喜欢你。猫猫,这一点很清楚,我也一直等着你点头。

盛吉安第一次去汪家,没有提前打招呼是不错,可是汪盐已经请他上来坐了。正巧妈妈在家里打牌,陈茵第一眼就不喜欢盛吉安。

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

待人走了,陈茵牌都不打了,质问汪盐,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