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盐六岁的时候, 住过好长时间一段医院。

就是不小心吃了山药炖的汤,正巧那天,老太太还蒸了腌过的苋菜梗作咸菜, 配粥吃。乡下人爱把过了时令的苋菜梗剁成段,用盐腌了,过段时间发酵出味,那咸汤很像臭豆腐的味道。闻着臭, 吃起来香。

猫猫夜里就起了一身疹子, 又上吐下泻的不止。

汪敏行夫妻俩过来的时候,陈茵心疼不已,孩子抱在手里已经全悬了劲。陈茵当即就和婆婆吵起来, 说她总是弄些稀奇八怪地给孩子吃。那些腌卤的东西吃多了会有毛病的,你上了年纪不在乎, 她还是个孩子。

老太太委屈又心疼猫猫,一边淌眼泪一边由着儿媳妇唠叨。

送去医院,食物过敏加食物中毒。真真要命的,在医院生生住了半个多月。

打那以后,这二样陈茵从来不肯汪盐碰。

这么多年过去,汪盐都没再吃过山药。这东西在生活里说平常也平常,说用不上也其实可有可无。

原本汪盐想等到天亮再说的,可是没一个小时,她身上、胳膊、连同脸上全红了一片。

孙施惠当即说去医院, 又想到给爷爷定期检查的周主任, 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孙施惠翻出手机就给对方去电, 对方说他即刻过来看倒是方便, 可是用药他也得去医院取。索性让施惠别耽搁, 直接去医院, 他跟那头打好招呼。

这头,孙施惠挂了电话就要汪盐穿衣服、穿鞋。去医院打抗过敏针,毕竟可大可小的。

胜在他晚上没喝酒,自己开车方便许多。

不等走到院子里,外面夜凉如水,孙施惠把外套脱下来,叫汪盐裹着,别见风。再问她,“要不要通知你父母那头?”

汪盐摇头,“这么晚了,他们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这还不算大吗,我已经想到明天见老汪的局面了。”某人牵着她的手快步往外走,零星的夜里,脚步清澈,笃笃声可以漂浮到天上去。隔着老远老远,能听到哪家的狗警觉地叫了。

行了周主任的便利,急诊看诊很顺利,针打过后,开了些口服和涂抹的药。孙施惠取药回来,汪盐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说想喝水。她渴了。

医院里是有便民水房的,可是他们没有杯子。孙施惠只好去贩卖机上买矿泉水,除了水,他还买了包餐巾纸。

汪盐说她包里有。

某人不在乎这些,只揭开纸巾帮她擦旋开盖子的瓶口。再要她干脆就水把口服的药也吃一下。

他上学那会儿也这样,汪盐笑话他,“那时候篮球场上,恐怕只有你这么矫情了。”

孙施惠的外套一直裹在汪盐身上,她怕难看,还戴着口罩。某人一身白衬衫,落拓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药,身后是忙忙碌碌赶急诊的人。有人难得发善心,不和她开战了,只催她,“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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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一中每年九月都有篮球拉练赛,先班级再年级再到全校争名次,出线的再与外校打联谊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