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孙家大礼小礼地往汪家搬了不少,由着施惠在这里养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汪家猫猫全程陪着施惠玩,陪他解闷,陪他看动画片,陪他下棋、解鲁班锁。看蚂蚁搬家,知道了蚯蚓断成两半还能活,以及爷爷奶奶房里,半夜飞进来一只蝙蝠,汪盐吓得一夜没睡,溜到孙施惠房间里。

他质问她,你跑别人房间里干什么。

汪盐: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再有,汪盐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分施惠一半。孙家送的那些吃食,她也哄他,你不吃我也不敢吃呀。

汪盐就是那时候第一次吃到三文鱼的。

油煎的三文鱼,她可以自个吃一盘。

之后的很多年,孙施惠都记得她这个癖好。

一周后,施惠的脚伤算是稳定下来。汪春来说,伤口是没什么大碍了,但到底缺了一块肉,愈合了也是一块很难看的疤。

孙开祥依旧宽慰,说个小子,有个疤在脚上算个什么。再千恩万谢地感谢老友和猫猫,说不是他们,施惠不会这么定当地把伤养好。

那天,直到孙家的车走,后座上的小孩也没好言语地跟汪家人说再见。

只把他这几天一直玩的鲁班锁从车窗,伸手递出来,要爷爷还给……汪家人。

*

二十年,放在唇齿上念出来,总是短得不能再短的。

可是汪盐再看到这个伤口,久到像她前世的记忆。

明明不是她的,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记得这伤口当初豁皮烂肉的样子,如今,它早已愈合。

留着处难以除去的疤痕,难看也丑陋。在他光鲜的最低处,轻易不示人。

床上的人把散乱的两份协议重新整理出来,铺在被面上,要孙施惠去拿笔来,“还有,”她知道他有人名章,她见过他签公司的账目核准时都是签字加用人名章的。

“用你的人名章,给我盖骑缝。”

既然是白纸黑字的协议,她就要一板一眼地来。

床边的人听了她的话不响应,汪盐干脆自己下来,去翻她包里携带的签字笔。当着孙施惠的面利落地签好她的两个楷体的名字。

再把协议书塞到他手里,强调她的要求,签名盖骑缝。

孙施惠把两份协议信手搁在床头柜上,随即往他地板上的铺盖上一躺,睡觉的架势也是耍赖,“人名章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