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在脚上,又是个孩子。说不让他动,他自己都不能保证。汪春来知道孙家这半生不熟的孩子难教难养,也索性叫老友就把孩子放在这几天罢,他也好帮忙看着,别来来回回搬动了。

一天三顿,汪家管给他吃。汪盐记得,孙施惠来的头一天晚上,奶奶惦记着不能吃发物,不能吃带酱油的东西。只给他下了碗丝瓜鸡蛋汤的挂面,让施惠今天艰苦些,明天去买筒骨给他熬汤喝。

孙施惠先是在那不合群地坐着,伤了的脚被汪春来叮嘱搁在一张竹凳上,架得高高的。

那碗原本麻油喷香的丝瓜蛋汤面,宽汤少面的,很有胃口的。

被他熬得全浑了汤。

要是盐盐这么糟蹋粮食,奶奶早教训了。没辙,别人家的孩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奶奶叹一口气,要盐盐去把那碗面收掉吧,等他饿了再说。

汪盐走过去,隔着一道纱门跟房里孤寂沉默的人说话,看在他伤得那么重的份上,“你快吃吧,爷爷说,不吃更没营养好伤口。”

再等了一刻钟,汪盐进去,给他点蚊香,再把风扇调大一档,准备把那碗早已冷透了也坨得没汤的面端走时,椅子上的人有反应了。他抢回那碗面,不是吃,而是扒。

就这么扒到了嘴里,咽下去了。

临睡前,汪盐还给他拿了几个山楂糖球,是爷爷给她买的,她把上头最大的两颗送给了孙施惠。

第二天,孙施惠在门楼里清创加打消炎点滴。汪盐在边上画画,东南风吹得门楼过道里,酣畅也鼓燥的热。隔壁家的途途再来找猫猫去张鱼,猫猫说今天不去了,她要途途就在这里玩。

途途把手里的饼干匀给猫猫吃,顺便给生病的那个谁一个。

结果,施惠把人家的饼干扔到地上。

汪盐捡起来去喂鸡了,回来要途途别招惹施惠,他脚疼。

途途问猫猫,他是谁呀?

猫猫:他是我的朋友呀。

下午,奶奶给他们炒蛋炒饭吃。额外还一人配一碗骨头汤。

汪盐为了配合孙施惠,搬张长凳在他们之间,他两个碗,她也是。

看到施惠拿不锈钢的勺子挖饭吃,她乖巧地问他,“好吃吗?”

施惠不说话,汪盐手里啃着的一个大骨头,不设防掉回汤里,溅得他半边脸的汤。

汪盐却笑坏了。

奶奶在一边呵斥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准笑,会呛到的。

第三天,换药的时候,孙施惠已经能跳房子般地格几步了。孙开祥愁容舒展,想接他回去养的时候,他只说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