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老人熬不了太晚,大家互相道了声“晚安”。等其他人回房休息,顾拙言拿上外套出了门,披星戴月,在空阔的街区上一路飙驰。

庄凡心刚到家不久,洗完澡从二楼下来,只留一盏落地小灯,躺上沙发,在被窝里举着平板看米兰时装秀。

将近凌晨看完,他伸手要关灯时,手机在枕头边嗡嗡地响,是顾拙言。接通,顾拙言在里面问:“出来吗?”直接得叫人措手不及。

庄凡心装蒜地说:“……我已经睡觉了。”

顾拙言道:“把灯关了,别làng费电。”

庄凡心愣了几秒,趿拉着拖鞋跑到小阳台朝下面望,不太明的灯下,顾拙言靠着车门站着,不知待了多久。

他挂掉电话就往外冲,攥着手机钥匙,叮当叮当响着,电梯到一楼一打开,他冲出去,迎着寒风奔到整栋楼外。

顾拙言兀自立着,没有抽烟,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庄凡心迈下台阶,身上的丝绸睡衣不停地抖,凉得像冰雪覆身。迈到顾拙言跟前,还未说话,顾拙言脱下外套把他裹住了,拽近,紧紧地抱住他。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追我还是我追你?”

顾拙言兴师问罪,问得那么暧昧:“我催你下来了么?穿成这样,怎么不gān脆光着脚?”

庄凡心一点底气都没有,心虚地戳着,惶惶地挨骂。顾拙言的眼前闪回出一些片段,教室,显摆文身被老师抓包,就这么弱小可怜地立在座位上……此刻的庄凡心胆怯、慌乱,和十七岁时如出一辙。

顾拙言勒紧手臂:“还回去么?”

他哪有放手的意思,根本就是来接人的。

庄凡心快被冻傻了,用最后一丝清醒分辨顾拙言的深意,摇摇头,乖顺而紧张地说:“不回去了。”

“那去哪儿?”顾拙言问。

庄凡心回答:“你收留我。”

顾拙言拉开车门把庄凡心塞进去,系安全带时在那冰凉的脸颊上啵儿了一口,狠狠地,留下一块绯红的印记。

庄凡心好像被绑架的人质,不敢动,生怕将绑匪激怒然后跟他翻旧账。

疾驰回公寓,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被拽着袖子,出电梯后愣着没动,开灯后才反应过来已经进了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