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醒来。学堂外大雪纷飞,徐夫子还在上头滔滔不绝的讲着秦史,屋子火炉子烧的旺,很多弟子都在打盹。

郗真刚睡醒,眉眼倦倦的,半张脸埋在风毛里,目视前方发呆。

他前面坐着谢离,谢离身形挺拔,白玉簪挽了头发,脖颈至肩膀的线条流畅。他的肩膀宽阔,所以穿衣服很好看,即使是素净的弟子服,他穿着也自有一种英隽之意。

郗真的目光落在他背上,那里的衣服上溅上了一滴墨点——只能是郗真弄上去的。

郗真盯着那墨点,半晌,拿起毛笔,小心翼翼的就着那墨点画了一只乌龟。

他偷偷地笑,前边的谢离忽然转过头看他。郗真吓了一跳,笔掉在砚台边,溅了他满身。

他的袖子和前襟都沾了墨汁,连脸上也溅上了几滴。

谢离看着郗真,道:“笨死了。”

他拿出帕子,给郗真擦脸。

谢离的手指很凉,郗真不自觉蹭了蹭他的手指,道:“你的手好凉啊。”

“是吗?”谢离笑了笑,眼眸温柔的看着郗真。

“真的好凉。”郗真抓住他的手,道:“我给你暖暖吧。”

他将谢离的手包在双手之中,不住的呵气摩擦。可是谢离的手始终暖不热,指尖冰凉,像一块石头。

“谢离,你的手怎么暖不热......”他抬眼看向谢离,话语戛然而止。谢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笑了,一双眼睛,静默的凝望着他。

“郗真,你这个骗子。”

郗真倏地从床上坐起来,耳边细碎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侍女在外间问道:“少主,您起了吗?”

郗真捂着眼睛,良久,才呼出一口气,“起了。”

外间的侍女鱼贯而入,伺候郗真穿衣洗漱。

他站在屏风后,看向窗外,道:“外头还在下雪吗?”

“昨晚夜里就停了。”侍女道。

郗真愣神,道:“那也没下多久。”

跟九嶷山上的雪不一样,九嶷山上的雪下起来就没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