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头疼,我能不去吗?”

聂青云早已换好了一身黑色洋装,“万一宋业康见了我太过激动,跟着孟老爷一块去了怎么办?”

聂雪屏手指打着领带,分神淡看了她一眼,聂青云立刻做出了乖觉的表情,笑嘻嘻地退了出去,“我去看看伯年准备好了没。”

小妹常年是个没心没肺的模样,聂雪屏却是无意矫正,亦或者说他觉得聂青云这样就很好,聂家的小姐自然是该无忧无虑,要不然要他这个大哥做什么呢?

将领带打好,别戴丝巾时,聂雪屏心神一晃,心道:“……年纪比青云还要小一些。”

聂家到时,孟家已经是人山人海,孟老爷身为海洲的知名色鬼之外,还兼任一代大儒,来吊唁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宴席都已摆到了街上。

聂家的车由孟家的仆佣指挥着进入内宅,停靠在一处幽静宽敞的地方,聂青云一下车,便看到隔壁宋家的车,对着聂雪屏很无辜地挤眉弄眼了一下,聂雪屏视而不见,只将聂伯年先抱在了手里,才对幼妹道:“这样的场合,你多少规矩些。”

聂青云手掌点在额头,敬了个俏皮的童子军礼,“遵命。”

聂伯年靠在父亲怀里,偷偷地对自己的小姑姑也敬了个礼,随后便被自己的父亲捏住了手,聂伯年看向聂雪屏,吐了吐舌头,娇声娇气道:“爸爸,我好想玉章哥哥呀,今天玉章哥哥也会来吧?”

宋玉章有些后悔。

他想孟庭静刚死了亲爹,总该悲伤脆弱一些,无论是看在孟素珊的面子上,还是站在一个胜利者的角度,他都应该大度地表示一下自己的同情。

这叫风度。

然而孟庭静显然不知道“风度”二字该怎么写。

“庭静,”宋玉章忍耐道,“你抱疼我了。”

紧箍着他的胳膊微一松开,随即便将他在怀里调转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将脸压了下来,宋玉章闪躲了他的嘴唇,低声道:“这种时候,你真要发疯么?”

宋玉章倒是不介意同孟庭静亲两个嘴,只是前头不远就是灵堂,孟庭静这人真发起疯来又难说有个度,更重要的是他前天刚同聂雪屏大战一夜,聂雪屏倒是体贴,没在他身上任何外露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可里头就真的不能看了,他心口都还肿着……

宋玉章没忘那天孟庭静将宋明昭痛打一顿,闹得宋家鸡犬不宁的事,若是在今日这样的场合闹起来,那他可真要在全海洲都扬名立万了。

宋玉章在心中边骂孟庭静这混蛋玩意,边拿定了主意,与其等着孟庭静发疯咬人,不如由他来把握主动权,干脆扭过了脸迎难而上。

孟素珊正在前头同宋晋成一块儿招待来客,见到聂家的人进来,忙迎了上去。

“聂先生,聂小姐。”

聂青云躲在聂雪屏侧后,眼睫垂下,尽量不往宋家那一堆人那看。

“孟小姐,”聂雪屏道,“前日听闻噩耗,万望节哀。”

孟素珊点了点头,眼圈微红道:“多谢,快请入座。”

聂雪屏怀抱着聂伯年,聂青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能进内堂的人不多,除了孟家的几位叔伯,便是聂宋两家了。

宋业康目光直直地看着聂青云,脚步一动,便被宋齐远给拉住了袖子,宋齐远对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