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绿立刻应声,带人在屋里收拾起来。

“夫人莫误会,奴不是这个意思……”

冰人话才说了一半,便被冉颜淡淡笑着打断,“您说的对,我呢,是从苏州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也只是中等的世家,见识不多,今日承蒙您提醒,才察觉到自己的眼界小了,原来相夫教掌家,不是非大妇不可,正巧我回去歇着,娶侧室还是纳妾,您只管去同襄武侯说,他喜欢就好,我没有意见。”

冉颜说得心平气和,话却句句让人心惊肉跳,冰人连忙道:“献梁夫人息怒,奴这也是受人之托,夫人倘若不喜欢,回了便是,夫人有孕在身,可不能置气行远。”

冉颜拈了一颗梅,动作顿了一下,“生气倒是不至于,不过你说的对,是不能行远。”

这厢冰人刚刚放下心来,冉颜沉吟道:“那我就回郑府住一段时日,养养胎吧。”

这话险些让那冰人栽倒,她稳下心神来,正准备劝劝冉颜,却听冉颜道:“歌蓝,送客。”

“钱冰人,我家夫人有身孕,不能久坐,改日钱冰人若是促成这桩好事,夫人必亲自登门致谢。”歌蓝笑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钱冰人可不敢再久留,万一冉颜因久坐而出个什么好歹,她可真就不用再混了。

出了侯府大门,钱冰人坐上马车往东市的铺面上去。长安有些名声的冰人都在东市或西市有自己的铺面,专门经营说媒,称为冰人馆,一家馆内至少也有五位冰人,根据口碑好坏和名声大小来收取费用。

钱冰人便是一家冰人馆口碑最好的冰人。今日在侯府的遭遇,让她不禁惴惴,说媒十余年,还从来不曾遇上献梁夫人的那样的,万一要是惹出点什么事来,在她的名声上划了一道黑可怎么办?

回到铺里,忐忑了一个下午,到快关门的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整条街上都是冰人馆。更鼓响起,大家都在门前点了灯笼,准备关门。

雪又开始下,街上忽然想起一片马蹄声,大家都停下手来,便瞧见十余骑,为的一匹健硕的黑色骏马上是一袭紫色常服,广袖随风划出优雅的弧,但那人的气势却委实不甚优雅。仿佛裹挟着暴风雪席卷而来,怒气汹汹,整条街上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给我拆!”萧颂在钱冰人的铺面前执着马鞭指着馆上的牌匾。

身后两个护卫立刻下马。

馆内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胖,颠着满身的肉急急跑了出来,拱手道:“不知小店何处得罪了襄武侯,劳侯爷亲自来拆小店牌匾!”

“我既拆你招牌,便将原由说与这街上的人听,免得改日我还要费事来拆别家招牌!”萧颂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道。

他本来就颇有气势,眼下怒气滔天,黑着一张脸,比杀人头抄人家还可怕,醇厚的声音冷若冰封,“你们馆中哪个今日在我府中大放厥词,说要找个女人替我夫人分忧解劳?我萧钺之的家,自有我萧钺之的夫人操劳,哪个想着插手,让那冰人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襄武侯请息怒,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我等也都是受人之托替人牵红线,我相信我们馆内的冰人绝不会出言冒犯献梁夫人。”老板解释道。

萧颂微微一扯嘴角,“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

“不敢不敢,襄武侯……”店老板看见扁已经被拆下来,也顾不上解释,连忙去护那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