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几个船夫过甲板,奇怪地看了歌蓝一眼,微微叹息,便继续顺原来的返回房间休息。

很快与歌蓝相熟的吴管事便上了甲板,看见歌蓝,顿了一下脚步,便走了过去。

“歌蓝姑娘。”吴管事道。

歌蓝起身,冲他欠身行礼。

吴管事看着盆中的灰烬,淡淡道:“夜寒风大,姑娘若是祭拜得差不多了,就早些回房歇着吧。”

在船上祭拜毕竟不吉利,常年行船的人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忌讳,吴管事看着微弱火光下,歌蓝睫上凝聚的水滴,声音也缓和许多,“行诸多不便,等到了地方,姑娘再备下祭,好生与亡者告罪。”

歌蓝本就不曾打算把这当做正经的祭祀,遂听了吴管事的话,便微微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弯身收拾甲板上的东西。

她借祭祀之名,主要是明明白白地提醒告诉高氏,她因为杀父杀母之仇针对冉十八娘,跟冉颜没有任何关系,借此转移高氏对冉颜的紧盯不放,帮冉颜安全渡过这次订婚的风波,其次便是为自己造假一个不在场证据,这盆里积下的灰足以证明,她的祭祀已经持续了不是一时半会。若是有人怀疑,她自还有后招。

歌蓝不相信高氏敢把当年的仇恨扯出来,真要扯出来,那更称她心。

江南的冬季已经逝去,而歌蓝裹挟着北方的寒凉席卷而来,面对高氏和冉氏一族,她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只有冉颜,是她不愿伤害的人……所以行事之间,自有分寸。

……

长安清晨起了淡淡的雾气,早些日的雪都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边的枯枝丫上结了一层浅浅的霜,在晨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晓鼓声陆续响起,坊门大开。

冉颜早上用完午膳便去了靖善坊去探望那位气疾患者,年前她与刘青松一直在寻找各种气疾病人,免费帮他们医治,为的就是积累临床经验。

马车刚刚从安善坊的大门出去,却有一辆华丽的油壁香车从旁擦肩而过,往安善坊内去了。冉颜正在车内睡回笼觉,自是浑然不觉。

到了靖善坊大门前,马车便停靠到了道旁,等着刘青松前来。说实话,自从大年出现那个“扑雪事件”,冉颜十二万分地不愿意见到刘青松,但她认真地思考了全方面的利弊,还是暂时放弃了个人脸面。

晚绿伸长了脖等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才瞧见有个瘦瘦长长的人骑着一头驴缓缓往这边过来。等了许久,才看见那人的容貌。晚绿这才缩回身来唤冉颜,“娘,娘,刘医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