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伯越老嘴愈发毒了。”容茜哼道。

冉颜看着他们随性的互动,也微微扬起了嘴角,可以预见,以后在长安的生活不会枯燥。

相对于那些动辄占地几十亩上亩的宅,冉平裕的住所并不大,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十一二亩地,大小在整个安善坊算是中等偏上的宅,但是内里修建得却十分精致,看起来低调,却处处都显出富贵。

连顾况都曾说过,长安居,大不易。可见此地物价肯定高得吓人,而且在长安这种地方,尤其是城东,并不是有钱便能买到宅邸,冉平裕以商人的身份能买下这个宅,已是花了不少代价。

不知是冉云生有意照顾,还是范伯对冉颜比较有好感,冉颜的住处被安排到了和雅居。因冉府不大,所以整个院以园林式的构造,借景掩物,和雅阁不仅修建精致,连四周都还有常青的树木遮掩,清幽雅趣。

“娘,范伯对您真好呢,奴婢刚刚经过的时候看了,十八娘住的地方,好像没咱们这里雅致。”晚绿从冉府下人的口中得知,分住的地方是范伯一手操办。

冉颜着了稍微宽松的衣物,懒懒地靠在窗前的圆腰胡床上看外面的精致,听见晚绿的话,转过头来道:“我们住我们的,与旁人攀比什么?”

邢娘刚刚铺好榻,直起身,接口道:“就是,你这丫头也收收怨愤,眼下十八娘又没惹着你,犯不着为她失了气。”

晚绿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平时大剌剌的,心宽得很,可是一旦想到自家娘从小到大吃的苦,和冉美玉欺负她们欺负到庄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委屈道:“奴婢可没和旁人比,奴婢就是见不得十八娘好。”

冉颜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怨恨,转过头来,看她一双凤眼雾盈盈的样,心里也叹了口气,毕竟自己没有在十八娘那里吃过多少苦头,自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就不再一味地责怪,转而开导她道:“晚绿,人要向前看,莫要总盯着过去。咱们初到长安,以后天地大着呢,至于十八娘,她若是安分些,就桥归桥归,她若再惹上门来,不用你说我自会收拾她。再说,若想对付她,光攀比这些表面上的事,也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益处。”

冉颜觉着,原主的悲剧有一部分也是她自己过软弱造成的,如果她强硬起来,背后有郑氏这块耀眼的金字招牌,又有歌蓝这样的聪慧之人为她出谋划策,作为正正经经的冉氏嫡女,既有底气又有智囊,怎么着也不会落到那等凄惨的境地。

“唉!还是娘看得通透。”邢娘叹道。她说教晚绿,也全然是因为出自门阀世家,将气胸襟和面看得比一般人重要而已,她心里又岂能不恨高氏?不恨冉十八娘?

通透吗?冉颜心里自嘲,如果真的通透,她那个噩梦就不会一直往复循环。有些事情,站在旁观者的角上,能说得头头是道、发人深思,然而,自己心里一旦有了结,即便明白这样是不对的,却依旧不能自拔。

要怎么样才能冲破这层黑暗?既然上天赐予她新生,为什么不将一切清零……

冉颜兀自陷入沉思,门外有侍婢过来传话,说是准备了接风宴,晚间再过来请她到宴厅。

这是提前通知,给她收拾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