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手上的力气微松,旋即想到刘十还指望着他的钱财,应该不会下杀手,这才收回手来。

“咳咳!”刘十倚着墙咳了两声,依旧笑着道:“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州生徒?你们一个个丧心病狂,我怎么能不想自保之法?如果不想总是如此,便乖乖地把一贯交出来,我从此后再不回东都,否则,即便同归于尽,我也赚了几个垫背的。”

顿了一会,泽问道:“当真?”

“我刘汶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自然不会妄言。”刘十剩下的一只眼睛在另一边黑洞洞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明亮,诡异而又坚定。

“好。”泽一口答应,转而狠狠地道:“倘若你食言,你也说了,我们都是丧心病狂之人。”

泽知道他只要一贯,是因为肯定还会问其他四个人要,加起来可就有五贯,是笔不小的数目。

刘十也明白“狗急会跳墙”的道理,所要的这笔钱财,不多不少,正是泽手头宽裕的。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明日傍晚我把钱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取。”泽最终妥协。

刘十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协议达成,泽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暗巷。

夜风愈发呼啸,不一会儿空中竟落了冰粒,稀稀拉拉地砸在屋顶,发出轻轻的声音。然而没有停留多久,便渐渐融化。

次日凌晨,冰粒已经变成了雨,小镇靠近码头,街道房屋全部都被笼罩在雾霭之中,雨势渐大,雾气也越发浓厚,倒是像了烟雨的江南。

天刚朦胧,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猛然划破所有人的清梦。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开了院门,撑着油伞急慌慌地跑出来。

冉颜拥着被瑟瑟发抖,古代的北方可比千年以后要寒冷数倍,她这个单薄的身若非练了苏伏给的吐纳法,恐怕还未至长安便被冻死了。

“外面怎么回事?”冉颜听见有脚步声,便询问道。

晚绿带着一身的水汽进来,原本轻手轻脚,听见冉颜已经醒了,立刻放开了嗓门,“娘,这个聚水镇真是邪乎得很,昨儿刚死了一个,今日竟又死了一个,奴婢方才听十郎说大雨难行,我们恐怕还得等雨停了才能走。”

还未及冉颜继续问话,便听完了嘟囔着道:“这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还没个谱,要是下半个月咱们得留在这个地方半月?”

冉颜失笑道:“北方的雨同南方不一样,哪能下半个月最多也就两天罢了。那死了的人,你去看了?”

“奴婢可没去,只是听人说的。”晚绿撩开帘幔进来,冉颜在被筒中翻了个身,转眼便瞧见晚绿包得像一只粽似的,步履艰难地挪了进来,口中吐着雾花儿,不断地搓着冻红的手指。

“这北方可真冷,到处干干的。”晚绿两眼泪汪汪地跽坐在冉颜榻前,把脸伸过来,“您看,奴婢的脸都脱了几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