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负手立于几旁看着她,眼角含着笑意,接口道:“里面可能曾经装有香灰,但似乎少使用。”

冉颜打开香炉盖,将其中的香灰拈出来,放在鼻端轻嗅,脸色微微一变,道:“这里面有异样。”

“刘青松说是魅香,一种催情的香。”萧颂道。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光线一暗,却是净惠已经到了。

“南无阿弥陀佛。”净惠双手合十,冲萧颂和冉颜行了礼,“不知按察使唤贫尼来有何事?”

萧颂微微颌道:“师不必多礼,本官有些关于净垣师事情想请教。”

从净惠一进屋,冉颜便在留心她的反应,那一张温和平淡的面上,没有丝毫破绽,看起来就是一个不问红尘俗世的女尼。

“贫尼自会知无不言。”净惠道。

“萧郎君,我想与净惠师私下说几句话,不知……”冉颜忽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沉静的目光直视萧颂。

萧颂心里有些迟疑,他一直怀疑净惠就是凶手,怎么能单独放冉颜与她在一起?但是心念一转,已经有点明白冉颜的意思了,旋即看向净惠,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对冉颜的笑意和温柔,却故意让净惠看了个分明,“请师多多照顾。”

随着萧颂的离开,冉颜故作局促地拽了拽衣袖,尽力装得柔情一些,“事情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还请师莫怪……”

净惠想起萧颂方才的神情,又看冉颜这副样,自以为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遂道:“冉施主有事请讲。”

冉颜迅速地组织起语言,道:“您在影梅庵多年,应该知道关于怀隐大师之事吧?”

净惠心下一惊,没想到冉颜居然提起了怀隐,心里不禁提了起来,面上却很快地恢复如常,稳住声音道:“贫尼与怀隐大师俗家时也曾相识,不过他出家后向来深居简出,且经常云游,贫尼便少了解。”

她这话,分明有为怀隐开脱的意思,冉颜话锋一转,却并未问起案情,“您或许听说过,我与齐家六娘交情还不错,她钟情于怀隐大师,遂托我过来打听……”

冉颜之前曾听说过,齐六娘偶尔会专程来找怀隐,想必这件事情瞒不过净惠,而齐六娘今年也已经十七岁,却未曾定夫家,这无疑更增加了冉颜此话的可信性。但熟悉齐家的人都知道,他们把齐六娘看做天上的明月,将来要配个高门权贵,泛泛之辈他们哪里放在眼中。

冉颜注意到,她此话一出,净惠捻着佛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有一点点凸起,虽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已将她温和的表情变得生硬起来,“怀隐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恐怕还俗无望。”

“是吗……我回去当真得劝劝她,不仅如此,前些日我听刘刺史说,在这件破庙里找到一件染血男装,听说怀隐大师曾去祭拜过幻空的娘亲,恐怕……唉,若真是如此,这世道可真是让人寒心了。”冉颜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观察净惠,见她越发地把持不住,所以打算下点猛料,刚刚准备张口,便传来云从寺的钟鸣声。

一声声显得越发悲戚。

哗啦!净惠手中捻着的佛珠散落一地,她怔怔地看着在青石地面上跳动的佛珠,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冉颜并未打扰,只静静看着她。

很快,便有马蹄声传来,外面一个嘹亮的声音道:“按察使,怀隐大师圆寂了!”

冉颜心中一动,难道是自杀?还是引净惠上当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