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入睡。

次日清晨,冉颜在山下云从寺的晨钟和诵经声中醒来。刚刚起塌,净惠便寻了过来。

昨晚冉颜交代完了,今日一定要留住幻空,为的就是等净惠前来。

冉颜还记得,月前第一次见到这位女尼的印象,约莫十余岁,她身材瘦长,脖颈颀长,瘦削的瓜脸,五官在一袭缁衣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浅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这一次,冉颜不动神色地仔细打量了净惠,依旧是那副模样,五官却也算周正,不算美人,却也不差,通身带着温和的气。身上衣物洁净,鞋上沾的泥土也少。

冉颜命歌蓝煮茶端上来,她在这空当间与净惠聊了许多幻空的事情。

冉颜惊奇地发现,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尼居然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尤其在与她对视的时候,冉颜明显发现,那目光不卑不亢,带着淡淡的矜贵,这在古代是不多见的,即便在化开发的大唐,普通人家的娘亦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气质。

净惠要么与冉颜一样是穿越众,要么就是出家前曾是官宦人家。冉颜觉得,还是后者可能性最大。

“幻空好像很胆小,是不是小时候受过惊吓?”冉颜摩挲着茶碗,却并不喝,唐朝煮茶喜欢放盐、橘皮、茱萸等等,冉颜喝不惯这种乱七八糟的味道。

净惠一手轻拂袖口,另一只手拈起茶碗,轻轻抿了口茶,放下茶碗才答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流落街头,想来从前是受过不少惊吓。”

“嗯,前两日可能是被她母亲墓中的景象吓着了,她与晚绿处得好,不如就让她们在一起玩几日,说不定能缓解她心中的恐惧。”冉颜目光看向院里,幻空正歪着光溜溜的脑袋,在看愁眉不展抄医书的晚绿,时不时地奚落两句,晚绿眼看就要届临暴走。

净惠目光中飞快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最终流溢出来的,却是欣喜与宠溺,“这样也好,这个孩很少能与人处的来,她能交上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略略坐了一会儿,净惠便起身告辞,她站在院里与廊下的幻空交代了几句话。

冉颜细细观察两人之间的交流,幻空对待净惠为恭谨,像是很尊敬惧怕,又想小心翼翼地讨好。

显然,看似温和的净惠平时待幻空应该并不算温柔。

净惠离开不久,冉颜用完早膳后,立刻下山去找刘让,昨日的那一片骇人的尸骨应当能提供不少线。

山间雾气还未散去,从半山看过去,云从寺处在一片红黄相间的林间,只能隐隐看见飞扬的屋角。

走至林中,木屐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软绵绵的,有些滑,树上被雨水浸润的树叶盈盈发亮,一阵风拂过,树上落下许多水滴。

晚绿连忙撑帮冉颜起伞。

哗啦啦一阵,水滴顺着素面伞上流下来。

两人刚刚在侧门前站定,守卫的衙役便出声询问道:“娘可是冉十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