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伏跽坐下来,宽袍飘逸,在空气中翩飞出一个美好的弧,随着他坐下而缓缓铺落在地板上,“只要我想知道,没什么难的。不过那个人亲自背着一个大包袱去敲冉府的大门,一开始我还真没猜到他是去提亲。”

冉颜额上青筋一突,倏地从榻上坐起来,狠狠瞪着苏伏,声音平平地道:“不要跟我提他。”

苏伏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突然说道:“跟我走吧。”

“去哪儿?”冉颜愣了一下,旋即拧起眉头,不会又是半夜拉她去验尸吧?

屋内静默,苏伏宛如一尊雕像,连一丝细微的动作也无,只是定定地看着冉颜,薄唇微抿。过了约摸两息,缓缓道:“我细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无需你帮忙。”

冉颜看着他起身,撩开帘走了出去。竹帘晃动,冉颜看见一袭黑衣在竹帘外驻足,忽然眼皮有些沉重,当下抓起榻侧的帕捂住鼻唇,却还是栽倒在塌上。

苏伏在帘外站了一会儿,复又走了进来,沉冷的目光显得稍微柔和了些。

“阿颜。”薄唇微启,只吐出这两个字。

正在装晕的冉颜心底一颤,他冷漠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唤她的名字显得特别动听,令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苏伏现在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唤她的名字,但为了知道他为何又下迷药,还是生生忍住。

只不过这一声“阿颜”,倒让冉颜心底觉得彼此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般。

“我第一次有点后悔,为何当初不曾入仕。”苏伏俯身,修长的手指上带着厚厚的茧,轻轻从冉颜脸颊划过。如果入仕,如今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他也许连妻儿都已经齐全,那个时候再遇上她,依旧是两条平行线。

就着微弱的光线,苏伏将自己这双手举到眼前,细细看着,就像冉颜每次回忆过去时,也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一般。

冉颜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感受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室内安静,冉颜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苏伏的气息了,刚准备睁开眼,忽而察觉到一个气息贴近她的脸侧,他喃喃的,声音带上一层沙哑,“如果我现在亲你,算不算趁人之危。”

冉颜心脏一缩,还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苏伏的气息已经逼近她的唇,可仅仅是停留在她唇部的上方而已,不到两息便离开了。

“还要装睡?”苏伏声音里染上一层笑意。

冉颜蓦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张带着微笑的俊颜,盛放如夏花,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散发着耀眼的容色。

有匪君,熠熠如星。

“你什么时候下的迷药?”冉颜想来想去,并未看见他有特别的动作,最可疑的便是他坐下那时,衣袍翩飞,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你方才坐在窗前,不是喝了水?”苏伏敛起笑容,对她道:“你的防备心还是一样弱,配药的悟性倒是不错,把解药浸泡在帕上也很好,若非是装晕的时候气息不稳,我当真会被你骗过去。”

冉颜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苏伏这是在教她自保。

苏伏看见她的神情,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丢在榻上,“是吐纳的法门,强身健体。”

“你不是说只会杀人么?”冉颜丝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收下,顺便问问还能不能几个杀人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