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脚步一顿,微微欠身道:“原来是余判司,失礼了。”

余博昊也不由多看了冉颜两眼,从始至终这个小娘都是同样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波澜,既无恐惧,也无傲慢,一双眼眸看向人的时候泛着淡淡的冷意,他有些惊奇,这样的容色,这样的气,为何一直默默无闻?

“请。”余博昊继续引领冉颜往府衙后面走,到了一个清静的偏院,进了院内才道:“冉娘稍候,刺史一会儿便到。”

冉颜心中疑惑,刘刺史这么神神秘秘地把她单独请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自己虽然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些探案的才能,但那不过是最普通的分析而已,但凡心思稍微缜密一些,也都不难想到,她不觉得刘刺史会找自己探讨案情。

余博昊一直在暗暗观察冉颜的神色,见她一直垂眸盯着脚尖,表情比方才更加沉静冷然,四周点着几盏灯笼,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地落在她脸上,美是美,也颇有几分死气沉沉的意味。

余博昊掌管刑狱,常常与仵作打交道,也经常要亲自在现场看仵作验尸,那些仵作在面对尸体时大约都是冉颜现在这种表情,严肃、冷然。而封旬那种仵作老人,手上验过许多尸体,也才隐隐形成这种“死人脸”。

余博昊怀疑冉颜从前做过仵作的行当,而且经验丰富,但这又说不通,眼前的少女明明才十五六岁,而且是冉氏的嫡女……

正想着,刘让疾步走了进来,看见冉颜,老脸绽开一抹笑,“十七娘啊!快跟我进来。”

刘让也省去了寒暄,急忙进了一间屋内。

余博昊也请冉颜进去,他很好奇,刘刺史找这样一个小娘,真的能成事吗?不会看见尸体就吓得腿软了吧!他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心里却持怀疑态。

冉颜进了屋内,便感觉到一股冷风袭面,仔细一看,屋内四角摆放了许多冰盆,而正中央放了一块木板,板上用一块素布罩住,中央隆起一个人形,明显是一具尸体。

略略估算,那尸体身长八尺,体格魁梧。冉颜忽然想起了上次深夜验的那具尸体――杨判司。刘刺史似乎对杨判司的死因十分在意,仿佛县丞之身亡、世家死了侍婢、贵女成为疑犯,一切都没有杨判司之死来的重要。

“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刘刺史亲自从墙角拎过来一只小巧的木箱,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一副手套,一个口罩,还有皂角、苍术、各种大小的刀具,“这是我上次看见你箱里的东西,命人特地打造的,快来帮老夫验一验这具尸体。”

冉颜眉梢一抖,“解剖?”

“对。”刘让把手套塞进冉颜手中,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敛,道:“我还你的人情可还满意?你和秦四郎的婚事很快就有了着落……”

刘让的潜台词是:帮我忙是不会吃亏的!

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这个,冉颜脸色一黑,麻利地把手套和口罩戴上,声音平平地道:“多谢刘刺史,您这个人情还得大了,这一回解剖算是奉赠的,十七无所求。”

冉颜还真是不敢再让刘让再回报点什么了,到时候还不知能惹出多少她兜不住的事,但也不能不帮,万一这老头记恨,更是不得了!所以干脆二话不说的验尸。

刘让干咳了两声,心里觉得占了点便宜,便没有计较冉颜的态。其实若不是要掩人耳目,他也无需煞费苦心弄出这个**阵,直接找封旬解剖便是,他一来见识过冉颜的技术,二来冉颜的身份不会让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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