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脸惊喜的不是别人,正是近来苏州城风头最盛的秦四郎。

秦四郎跳下马车,一袭蓝色锦袍,风姿隽爽,不等小厮撑开伞,便冲进来冉颜躲雨的屋檐下,笑盈盈地看着冉颜道:“我们还真是有缘!”

对于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冉颜保持沉默,只冲他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马车行得疾,水溅着娘,真是罪过。”秦慕生深深作揖,道歉态万分诚恳。

晚绿没想到竟然是他,一时愣住,加之上回一耳光之仇,心里隐隐不喜,遂也就默不作声。

“无碍。”冉颜淡淡道。

秦慕生见皂纱下若隐若现的容颜,想起前几日瞬间的惊艳,心里痒得厉害,恨不得伸手将碍眼的幂篱给扔掉,可是他知晓自己上次举止轻浮,已经惹怒了冉颜,这次说什么也得忍着才行,想到这里,他温和道:“我听闻你在庄上养病,正打算去瞧瞧你,可巧在上就遇见了,现在可好些了?”

“甚好,不劳秦郎君挂心。”冉颜语气敷衍。

秦慕生对冉颜的冷淡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对待女人的态,全是看长相来决定的,一般稍有姿色的小娘,他都不会为难,从前他迷恋齐六娘时,任由践踏都行,因此对冉颜这样的美人,这点小小的冷淡着实不算什么。

“昨日我家已经采纳奠雁,我们的婚事也算是定了。”想起这件事,秦慕生心情便是大好,冉颜对他冷漠不要紧,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调教。

采纳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奠雁。男方使者执雁为礼送与女家。因为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寓意忠贞不变。

晚绿惊愕地抬头看着秦慕生,她很清楚,采纳过后便是问名,再纳吉、纳征,之后便是请期,迎娶的日一定下来,这门亲事也就铁板上钉钉了,这些步骤按照正常的速,也就一两个月的功夫!晚绿一直觉得自家娘应该会寻到一个良人,而不是嫁给这样一个纨绔弟。眼下消息猛然砸过来,她竟是有些六神无主。

冉颜遮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她那个父亲,真就把她这样随便给嫁了出去,秦慕生是什么样的人,冉颜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知道,秦家究竟给了什么好处?让他这么急着卖女。

秦慕生盯着皂纱下绰约的身姿,心底就像猫抓一样,强忍着自己不伸手拨开这碍眼的遮挡,“过几天便是七夕,我想约娘一起去平江河边赏灯,不知娘能否赏脸?”

“近来关于你的坊间传言颇多,在传言还未澄清之前,郎君还是莫要引人注目才好,我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冉颜婉言拒绝,顺便试探是否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并且,现在还不是与秦慕生翻脸的时候,冉颜也只能忍耐,虽然此事看似迫在眉睫,但她也不着急,能破坏就尽量破坏,实在不能破坏便用药让秦慕生出点问题。

在唐朝结了婚也能离婚,离婚也能再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她受不了自己的婚讯,居然每每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娘休要信旁人胡说,我那几拳根本打不死韩山,他自己是个短命鬼,怨不得我。”提起这件事情,秦慕生就满腹火气,人又不是他杀的,这几日看着父亲的黑脸,处处小心翼翼,害得他连饭都不敢多吃。不过幸好,他父亲向来事事分明,一码归一码,在和冉家联姻这件事上,态倒是十分坚决。

秦慕生见冉颜宛若一汪死水般的沉默,连忙压下一腔火气,柔声对她嘘寒问暖。

外面的雨渐渐变小,却依旧没有桑辰的影。

冉颜与秦慕生站在一起,倍感煎熬,遂道:“我还有事,你若有事不如先去办,不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