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何事?”晚绿莫名其妙地问道。

邢娘叹了口气,“你啊!是个伶俐的,可就是心眼比斗还大,别说芝麻大点事儿,便是饼大,你也兜不住一个!亏得我今日听着几个小厮私下议论了这事。”

晚绿也不否认,她本就是这个性,粗心大意也非是一两日的事,邢娘虽然性弱了些,但确实是个聪明的,晚绿听得进教训,询问道:“何事?”

“我这几日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十八娘是闹的哪一出,心里总觉得不安,今日正听小厮说,继室给十八娘说亲了,说的是琅琊王氏,可王氏家主得知十八娘并非是正经嫡出,就推了,十八娘心里岂能不怨恨!”邢娘道。

琅琊王氏,在魏晋时期可谓盛一时,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是何等风光,到了唐朝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悠久传承的根基在那摆着,况且,这个族中的男个个都是玉树临风、俊美潇洒,能攀上这门亲,着实不容易!

可这等门阀大族,最在意出身,况冉氏比不得王氏,人家自然是有一丁点不合衬便不会松口。

晚绿幸灾乐祸道:“十八娘便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又如何,她的德行,只要王家在苏州城略略打听,人家也不会同意!”

邢娘抬手一敲她的脑壳,低声斥道:“我与你说此事,是提醒你日后眼睛放亮点,心思细些,从旁多多提点娘!譬如今日,你总说娘如何如何,你做什么去了!”

看着晚绿瘦削的形容,邢娘也是打心眼里心疼,放柔了声音道:“往日娘病得重,就我二人伺候,也腾不出功夫去打听什么,现在娘身大愈,又是这个年龄,要多打算些。你也不小了,总得婚配,娘嫁得好,你才能嫁得好!”

晚绿心里感激,抱着邢娘的手臂摇晃道:“邢娘,我知道错了,下次定然把心眼捏得比绣花针还细!”

邢娘笑斥她没个正行,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伺候了。

冉府的庄还一如往常的平静,周家村可是热闹非凡,因着周郎起死回生,各家各户都过年似的。

刘氏是前些年带着周郎到了此地,因她夫家也是姓周,族长怜他们孤儿寡母,便与长老们商量着收留他们,与村中人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不过故人重视宗族,同姓的十有**能从族谱上扯点关系出来,因此刘氏也就在村民的帮助下,留了下来。

且村民们高兴也不单单是因为刘氏儿没死,只是“起死回生”这桩事实在神奇,有生之年能见着一回着实不容易。

与此同时,一直默默无闻的冉十七娘,一日之间,整个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她是菩萨转世。

冉颜睡了半个时辰,便起身洗漱。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现在的容貌,打磨光滑的铜镜里,清晰地映出一张苍白而死气沉沉的脸,鼻挺翘,尤其是鼻尖的部分,微微翘出一个优雅的弧,樱唇的曲线柔美,肤白如脂,可以想见原来的冉颜是何等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长而明亮的眼眸,修眉婵娟,尾端微微上翘,只要明眸稍稍流转,便是一番无可比拟的风流韵致,可惜,冉颜严肃呆板惯了,不会使用如此出色的眼眸说话。

邢娘偷偷瞧了冉颜一眼,心想,娘还会顾影自怜,可见还是以前那个娘,如今不过是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