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然老夫人请夫人过去,想必是有什么事,夫人若不去看看。”吴延笙从旁劝道。 “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我去母亲那边吗?今日这是怎么啦?”见吴延笙一反常态,谢温娘倒觉得有些古怪了。 “我在不喜老夫人,老夫人也是夫人的母亲,夫人也该去看看的。” “好,那我便去走一遭。”见吴延笙难得的通情达理,谢温娘以为是因为儿子的死,让吴延笙有了改变。 “夫人,为夫我现在囊中羞涩,夫人是不是该给我些银子?”吴延笙有些难为情。 “你当真不去那些地方了?” “不去了,真的不去了。夫人误会我了,为夫在云安城也认识一些在朝为官之人,在说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的就这样干等着,是不是也该提前打探打探?”吴延笙信誓旦旦的说道。 见吴延笙说的有几分道理,谢温娘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千两银票递给了吴延笙。 吴延笙接过银票,笑着道:“你可真是我吴延笙的好夫人。” “行了,别光捡好听的说了。”谢温娘心情比方才好些了。 她知道白氏一向不喜欢等人,连忙带着碧桃去往福安堂。 吴延笙见谢温娘走了,翘着二郎腿,志得意满的躺在了谢温娘的软榻上。 福安堂 “不知母亲叫女儿过来是有何事?”谢温娘神情恹恹,看着有些无精打采。 “难不成只有有事了才能叫你过来?” “母亲知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谢温娘本有些好转的心情现在又跌落到了谷底。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她一来福安堂,母亲就给她脸色看,心中对白氏更是多了几分抵触。明明最需要安慰的人她,可为何旁人却要给她脸色看。 “母亲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但母亲心中何尝不一样?奕儿虽不是在我膝下长大,但我待她如亲孙子一般。他这么突然的走了,我心中的疼不比你少半分。” 见谢温娘沉默不语,白氏继续说道:“若是你还记恨我和你二哥未给奕儿出头,那便是你的不懂事了。” “我怎敢责怪哥哥和母亲,只能怪奕儿命苦,怨不得旁人。”见女儿还在和自己置气,白氏只觉得定是她平日里将谢温娘给宠坏了。所以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谢温娘只记得自己的那点仇恨,全然忘记了白氏和谢怀宗身后的整个谢家。 “难道奕儿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奕儿若是在谢府胡来也就罢了,可那齐宴修和乐安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不清楚吗?就凭他,也敢去侯府胡闹。若不是你平日里纵着他,他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好意提醒 “母亲说的是,是女儿做的不对,都是女儿不好,该死的是女儿。若按母亲方才所说,大哥的死是不是也是母亲平日里骄纵的?”谢温娘只觉得头顶有个巨大的旋涡笼罩着她,正在慢慢的吞噬着她。 谢温娘见白氏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责怪她,心中是又悲又恼,但更多的则是愤怒。 “你在胡说什么?”白氏愤怒的将案几上的茶盏「砰」的一声打落在地。 “难道女儿说的不对吗?” “你……”白氏颤抖着手指着谢温娘,她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姑娘还是少说两句吧,老夫人也是关心姑娘才这么说的。”宁嬷嬷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连忙劝阻道。 “她是在关心我吗?她是觉得我住在谢府让她丢脸吧。她表面上瞧着是疼爱我,可她心里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谢府,她也好摆脱我这个让她丢脸的累赘。” “姑娘误会老夫人了,老夫人绝无此意,老夫人一向最疼的就是姑娘了。” “她是真的心疼我吗?哼,这话嬷嬷你自己信吗?真是可笑。她一向最看重的就是她的脸面,谢府的脸面。她若是真的心疼我们兄妹,我大哥岂会年纪轻轻就枉死他乡。” 宁嬷嬷正要在出言制止,白氏咳着道:“你让她说……我倒要听听,她有多恨我。”白氏气的是脸色发白,更是不住的咳嗽起来。 “母亲,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你没有将大哥赶出谢府,大哥怎会死在外面。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因为叶氏那个女人吗?该死的是那个叶氏,不是我的哥哥。” 谢温娘记得,她大哥一向最疼她。如果大哥还活着,一定不会对奕儿的事情袖手旁观的。 “你说的对,如果我没有将远儿赶出谢府,他也不会客死他乡。”眼泪从白氏满是皱纹的脸上轻轻划落,白氏心中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无数个午夜梦回之时,白氏都能梦到她的远儿在向她招手,可她的远儿却一句话都不愿同她说。 “姑娘误会老夫人了,当初是大少爷执意要离开谢府。再说了,大少爷走了,最难过的便是老夫人。姑娘也知失了至亲有多疼,怎么还使劲的往老夫人心窝里戳呢?如果老夫人不疼姑娘和表公子,又怎会得知表公子和姑娘在府里害人性命而为你们收拾烂摊子呢?”“嬷嬷这话是何意?我和奕儿何时害过人性命?” “姑娘当真要老奴说出来吗?” “嬷嬷请说,我洗耳恭听。”谢温娘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她觉得自己事情做的周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个枝儿是怎么死的?我想姑娘心里很清楚吧。” 听到提起的是枝儿,谢温娘唇角微舒,缓言道:“那只是个意外,是那丫头自己做事不小心,哪能怪得了奕儿?”谢温娘抚着发间冰冷的珠翠,毫不在意的说道。 “好,就算枝儿的事情是个意外,芙蓉两姐妹的事情总不是意外吧。” 谢温娘心头一紧,白氏竟让连此事都知晓。 看来白氏今日不是来找她闲聊的,而是来和她算账的。 “嬷嬷的话我听不明白?”谢温娘极力掩饰着眼里的慌乱。 “那我且问你,那两个丫鬟现在何处?”白氏气息略微平缓了些,见女儿还不承认,那就休要怪她了。 见母亲如此咄咄逼人,谢温娘顿时有些心虚了,但她还是不愿就此承认。 “前几日那俩丫鬟偷了府中东西,逃出了谢府,现在去了哪儿,女儿并不知晓。” “是吗?”白氏显然对谢温娘的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母亲是不相信女儿吗?”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吗?” “女儿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母亲不信女儿,女儿也没有办法,女儿总不能剖开自己的肚子以证清白吧。” “剖开肚子倒是不必了,只怕她们的父母若是知道她们女儿被人下毒杀害,为的就是给人陪葬,怕是要打开奕儿的棺材倒是有可能的。” “母亲怎会知晓?”谢温娘看向身后的碧桃,碧桃却连连摇头。 “你不用看她,她对你一向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告诉我这些事情。你莫要忘记了,这是谢府,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看,我就一定会知道。” “母亲能否告诉我,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污蔑女儿?”谢温娘还在心存侥幸,只要她死不承认,白氏也奈何不得她。 “是不是污蔑你心中清楚,想要证明你的清白也很简单。我只需让人打开奕儿的棺材,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母亲这是要逼死孩儿吗?”谢温娘自然不愿让人打开儿子的棺材。 她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为何就连她的母亲也要对她苦苦相逼。 “那些丫鬟的命不值钱,也没有几个人会在乎她们。可你不一样,你是谢府嫡小姐身份尊贵。但你若是在继续滥杀无辜下去,只怕这怨恨越积越多,终有一日会难以收场。”白氏只是想劝女儿早些收手,不要在滥杀无辜了。 “女儿也是担心奕儿在泉下孤单,所以才……”谢温娘坦诚道。 “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要适可而止,这些事情我能知晓,难保不会有其他人知晓。就算你不为谢府考虑,也该为你的两个女儿考虑。若是她们未来的亲家知道你做了如此歹毒之事,还会要你的女儿吗?” 白氏这句话无疑是当头棒喝,将谢温娘从困扰已久的梦魇中解救了出来。 谢温娘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所以便想着一切法子去弥补,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你快起来吧。”见谢温娘痛哭流涕的模样,白氏也不忍心在责备于她。白氏示意宁嬷嬷将谢温娘先扶起来。 “奕儿的事情霍府是怎么说的?” “她们给了三千两银子,还许诺给延笙一个官做。” “也罢,此事也只能这样办了。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偶遇隐儿 “侯府你打算怎么办?”白氏知道女儿并未去侯府闹。 “女儿不知道。”谢温娘也想去侯府问个清楚,但连侯府的门她都进不去,而谢韶卿更是对她闭门不见。 “那个齐宴修是个不好惹的,你若是贸然前去,只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白氏提醒道。 “母亲的意思是什么?”谢温娘现在也没有了主心骨,她想先听听白氏的意见。 “此事若是暗中进行,想必胜算会大些。” 白氏的这个想法倒是与谢温娘有些不谋而合。在谢温娘看来,就是齐宴修和乐安杀了她的儿子,但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她现在没有证据,不管去问哪个,都不会有人承认。 云溪阁 “那个吴葶奕还真是短命,事没做成,倒是白白将命给送了。”苏姨娘笑言道。 吴葶奕死了,谢温娘就会伤心,她也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姨娘说的是,那个吴葶奕就是自不量力。就他那样,也敢只身一人去侯府。” “谁说不是呢?只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胆量的。”吴葶奕敢去倒是让谢温娘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要了吴葶奕的性命?”翡翠问道。“是谁杀的吴葶奕与我们无关,这是谢温娘要去调查的事情。”苏姨娘并不关心这个。 苏姨娘只觉得今日心情甚佳,看着窗外的绿树茵茵,听着窗外的鸟叫虫鸣,心里更是惬意。 见苏姨娘不住的向窗外张望,翡翠提议道:“要不奴婢同姨娘出去走走?” “也罢,在房里坐着也是无趣,那便去园子里瞧瞧吧。” 天气晴和,微风和煦,倒也是个赏花游玩的好时节。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闲逛着。 “姨娘,那边的有株石榴花开的正好,我们去那边瞧瞧吧。” 只是翡翠话一出口,便觉不对,她连忙停住了口,好在苏姨娘并未说什么。 两人坐在一株石榴树下的石凳上。 翡翠此刻还是心觉不安,不时觑着苏姨娘的脸色。 苏姨娘抬眸静静的看着树上火红的石榴花,久久没有言语。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小儿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接着便看到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小公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