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娘已在气头上,怎会留意这些,只见她继续骂道:“你说我为何要骂你,我为了你们父女几个受人羞辱。回来后还要看你的脸色。”谢温娘失声痛哭道。 “夫人这话就说的好没意思,明明是夫人处处要强,怎么能怪到我们父女几人身上呢?” “吴延笙,你个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你这么不争气,我犯得着出去抛头露面的吗?我好好做我的谢府大小姐不好吗?平白的出去被人羞辱?” 不人不鬼 “你说的对,是我不争气,是我没用。你刚才不是说我瞎吗?我承认,我吴延笙就是眼瞎了。我若不是有眼无珠,我能将你娶进门。自打娶了你以后,我是事事都不顺。现在你还有脸指责旁人,我看你谢温娘才是个扫把星。” 谢温娘方才那番话着实将吴延笙给气炸了,自回谢府后,谢温娘就处处看他不顺眼。就算是在下人面前也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吴延笙话音刚落,谢温娘抬手就狠狠的甩了其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着实响亮,不止碧桃惊讶,就连站在的不远处的丫鬟们都吓得不敢在抬头看。 “你给我滚。”谢温娘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 “谢温娘你给我记住,这是你让我滚的,你不要求着我回来。”吴延笙捂着已有些发红的脸骂骂咧咧的甩袖走了。 “碧桃,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谢温娘失魂落魄的倚在墙边,双眸含泪心有不甘的看着吴延笙越走越远。 “夫人,老爷也是在气头上,所以才说的那些话,夫人切莫放在心上。” 碧桃见谢温娘脚步虚浮似乎已有些支撑不住,连忙上前将其扶住。谢温娘半靠在碧桃身上,主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厢房去了。 “他方才说的哪是气话,只怕都是他的心里话罢了。他觉得自己委屈,我何曾不委屈。我不明白,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他嫌哥哥给他找的差事不体面,他不想去我也没有逼着他去。他喜欢去那些勾栏里厮混,我给他银子让他去。有哪个妇人能做到我这个份儿上?可你看他方才的样子,他何曾对我有过一分半点的感激?难道我做的这些还不够吗?” 谢温娘扑到床上委屈的哭了起来,“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满意?我为这个家忍辱负重,可他都做了什么?他凭什么指责我?他吃我的喝我的,凭什么还要那么羞辱我?” 碧桃虽然见惯了两人争吵,但此刻的碧桃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才能平息谢温娘心里的委屈和怒火。毕竟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引火烧身的。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谢温娘并未起身,只是用手中的锦帕抹了把眼泪,示意碧桃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碧桃打开门后,见是吴葶奕房里一个叫枝儿的小丫鬟正局促的站在厢房门外。 见是碧桃出来了,枝儿如遇大赦的拉住碧桃的手道:“碧桃姐姐,公子还是不愿吃饭,嚷着要见夫人。”枝儿说着话偷偷瞥了一眼厢房。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告诉夫人的。” “多谢碧桃姐姐。”枝儿这才如释重负。 碧桃很快就折返回来,“奕儿那边又怎么啦?”谢温娘也听出了是枝儿的声音。 “刚公子房里的丫鬟过来,说是公子不好好吃放要见夫人。”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我若是哪一天死了,看他们怎么活下去?”谢温娘嘴上虽然这样骂着,但还是心疼儿子。 只见谢温娘起身后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一番妆容,这才带着碧桃往后院吴葶奕的厢房去了。 谢温娘还没进门,就听到吴葶奕房内传来了摔打东西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到底有没有去找母亲?” 接着便听到小丫鬟哭着求饶的声音,“公子,奴婢真的去了。” “你去了为何母亲还没有过来?分明是你在撒谎,你个小贱蹄子,你是不是看本公子断了一个手臂打不得你了,今日我就要让你尝尝本少爷的利害。” “不要,少爷……”接着便是一个女子的求饶之声。 谢温娘「砰」的一脚踢开了吴葶奕的房门,厉声呵斥道:“奕儿,你给我住手。” 谢温娘踹开房门后,看到吴葶奕端着滚烫的茶壶正准备往枝儿身上倒热水。 “母亲,你终于来了。”吴葶奕见母亲进来了,随手将手中的茶壶扔在了地上,茶壶碎落一地,里面的茶水溅的满地都是,洒在地上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你还愣着做什么,小心这些碎片伤着了夫人和公子,还不快些收拾了赶紧出去。”碧桃见已被吓傻的枝儿还傻愣愣的坐在地上。 “奴婢这就收拾。”枝儿回过神来,知道碧桃是在救她,连忙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你是不是还想闹出人命?” 谢温娘有些怒其不争,为何自己的儿子就这般的不争气。一个不争气的夫君就够她受了,现在儿子也成了这样,她日后还有什么指望。想到这里,谢温娘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谁让那些个小贱人不听我的话。她们表面上对我恭敬,但我知道,她们心里其实都瞧不起我。” 吴葶奕心里清楚,那些下人们只不过是怕他,心里并未真的尊重他。 想到那些人在背后耻笑他的模样,吴葶奕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近日折磨丫鬟和下人的法子愈加的变态残忍了。只有这样,吴葶奕的心里才会觉得平衡一些。而对此,谢温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她只求儿子不要在闹出人命就成。 “你若是在这么胡闹下去,终有一日我也保不住你。” 吴葶奕急忙拽住谢温娘的衣袖,“是不是连母亲也嫌弃孩儿了?母亲是不是不要孩儿了?” 吴葶奕的这句话如刀一般的扎在谢温娘的心上,看着儿子日益瘦削的的脸颊,以前那么明亮的眼睛也已变的浑浊,谢温娘只觉得心如刀割。 “母亲怎么会嫌弃你不要你呢?”谢温娘抚摸着吴葶奕空荡荡的衣袖,那里也曾有一个完整的手臂,可是现在却空空如也。 看着不人不鬼的儿子,谢温娘心里除了恨还是恨,而这一切都是谢韶卿造成的。 “母亲知道孩儿的心愿,为何就不能成全孩儿呢?”吴葶奕双眼通红,痛苦流涕的跪倒在谢温娘脚下。 自作主张 “你先起来说话。”谢温娘知道儿子想要什么。 “母亲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吴葶奕拽着母亲的手不松开。 “你是不是也想逼死母亲,你父亲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也就算了,你可是母亲的命根子,你不能像你父亲那样,若是那样吴家可就真的要完了。”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儿子,谢温娘不禁又想到了方才吴延笙的那些话。他们都觉得自己委屈,可是谁又看见过她的委屈。 “母亲,是孩儿不好,是孩儿拖累母亲了。”吴葶奕是难得的懂事了一回。 “我们是母子,又何谈拖累呢。你知道体谅母亲,母亲就很高兴了。”谢温娘用锦帕擦去了吴葶奕脸上的眼泪,然后将吴葶奕扶了起来。 “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想到齐宴修那日来向谢韶卿提亲的模样,吴葶奕是夜夜都睡不着。 “母亲也知道孩儿现在这个模样是谁造成的,孩儿不甘心,孩儿真的不甘心。” “你不甘心母亲何尝会甘心,只是眼下我们若是贸然出手,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那母亲说说,此事应该怎么办?”吴葶奕急切的问道。 “你若是相信母亲,此事就交由母亲去办可好?”谢温娘明白,当务之急就是要先稳住儿子,不能让儿子在出去闯祸。万一因此将小命葬送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好,孩儿相信母亲,孩儿只求母亲不要欺骗孩儿。” “母亲何曾骗过你?你现在只需要在府里好好将养身子,闲暇的时候多读读书,其余事情无需理会,自有母亲替你操办。”谢温娘拍着吴葶奕的肩膀安抚道。 “孩儿都听母亲的。”吴葶奕见母亲终于松开要帮自己,脸上积郁的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开了。 谢温娘在临走的时候又叮嘱道:“那些个丫鬟虽说是奴才,但好歹也是条人命,切不可再做那样的事情了。” “孩儿知道了。”吴葶奕嘴上虽然应着,但心里可没打算收手。毕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他觉得日子过的不至于太无趣。 榴花苑 “姨娘,前两日老爷可都是去苏姨娘房里歇着。”秋儿有些替梅姨娘抱不平。 “她也是老爷的妾室,只要她还活着,老爷总归都会在想起她的。再说了,我们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奴婢只是觉得此事会不会另有蹊跷。毕竟王氏这才刚走,苏姨娘那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还不是盯上了谢府正室夫人的位子了。”青梅一语中的,苏姨娘的这个心思青梅自然很容易就能猜到。 “那姨娘为何也不想想法子?”秋儿觉得有些奇怪,为何青梅就没有这个心思。若是能坐上谢府主母的位置,往后的日子可就过的逍遥自在了。 “她想坐上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坐上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青梅何尝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只是青梅知道,要坐上那个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姨娘是说老夫人会不同意?” “这还用说吗?老夫人岂会让一个勾栏里出来的妾室坐上谢府嫡母的位置,这不等于在打谢府的脸吗?” “只是奴婢担心老爷会上了苏姨娘的当?”秋儿担心谢怀宗会不会一时耳根子软,被苏姨娘给哄骗了。 “咱们老爷心里可精着呢。”青梅笑着说道,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谢怀宗可不是一个轻易被人糊弄的人。 青梅近日因身子愈加的笨重了,所以这几日并未外出走动。而她也正好她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躲开那些个是非。但青梅不出院子,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府中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两日,谢温娘可是两次三番的想进榴花苑来看她。但都被她让秋儿以身子不适给挡了回去。 “叔母若是再来,就不必拦着了。” “奴婢知道了,只是这两夜隐儿少爷总是啼哭不止?乳母也是束手无策。” “那就去给请个郎中,瞧瞧是怎么回事儿。”青梅也即将临盆,自然无法在亲力亲为的照顾隐儿。她虽然也不喜苏姨娘,但对这个孩子却很是喜欢。 见秋儿还有迟疑,青梅叮嘱道:“日后这种事情就不必来回我了。” “奴婢知道了。” “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你也应当知道,有些事我是断不会去做的。所以,你切不可自作主张,免得断了我们主仆情分。” “奴婢明白。”秋儿垂眸说道。 “那就快去吧,请最好的郎中来给隐儿瞧瞧。” “奴婢这就去。”秋儿哪还敢在耽搁,小跑着出去让人请郎中了。 王宅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齐公子会再来府上。”春芜见谢韶卿手中,正在摆弄着一个甚为机巧的紫檀雕花盒子。 “他还来做什么?”谢韶卿随口问道。 “姑娘是不是忘了,夫人可是同意将姑娘许给了齐公子。齐公子明日过来,自然是要商议结亲事宜的。”春芜笑着说道。 “母亲真是糊涂,怎么能同意将我许给那样的人?” “奴婢倒觉得夫人眼光极好,齐公子倒是和姑娘很相配呢。” “我和他哪里相配了,你看他整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瞧着都让人瘆得慌。” “我看齐公子对姑娘可不是这样的,他看姑娘的时候,那双眼睛可是能掐出水来的。” “你这丫头和谁学的,说话怎么越来越肉麻了。”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