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姑娘，你看把云露馋的。” “改日带你们出府，好好看看这天子脚下云安城的夜景吧。” “多谢姑娘了。”春芜和云露一起行礼，自她们回来以后，还没有逛过夜间的云安城呢。 “也不知此刻谢韶婉有没有到庄子上？” “刚还夸你聪明呢，你怎么这会子又犯糊涂了。只是去郊外的庄子而已，估摸着她们午后应该就到了。” “这次定要让三姑娘好好吃吃苦头，谁让她总是想着害我们姑娘。”云露极其讨厌谢韶婉。 春芜说的没错，谢韶婉她们一行人确实在午后就已经赶到了郊外的庄子。 谢韶婉毕竟是谢府的小姐，所以谢韶婉离开谢府的时候，白氏也允许她身边带了一个丫鬟。 寒冬腊月时节，这几日虽未下雪，但天气却极为寒冷。 谢韶婉去的这处庄子正好在山脚下，所以尤为寒冷。 她们刚下马车，便感受到了那种入骨的寒意。 “姑娘，这里怎么这么冷呢？”霞儿被冻得浑身哆嗦，谢韶婉虽然身穿斗篷，但也没有好多少。 霞儿替谢韶婉将斗篷上的风帽戴了起来，谢韶婉两手紧紧的攥着斗篷的两边，生怕被风吹了起来。霞儿更是扶着谢韶婉，主仆两人艰难的往庄子里走去。 庄子里的婆子见是宁嬷嬷来了，连忙陪着笑脸迎了上来。 这个婆子原先也在谢府当差，现在负责管理这处庄子，大家都叫她楚嬷嬷。 “老姐妹，怎么这个时节过来了？” “这不是要来办老夫人交代的差事吗？” 楚嬷嬷瞧了一眼宁嬷嬷身后的谢韶婉，笑着说道：“不管是办什么差事，也总有个喝口热茶的功夫吧。好久都没有见你了，先进来陪我说会儿话吧。”楚嬷嬷拉着宁嬷嬷就往厢房走去。 宁嬷嬷也是乐呵呵的随着楚嬷嬷走了，谢韶婉可从未见过宁嬷嬷这般高兴过。 见宁嬷嬷不时看向身后，楚嬷嬷笑着说道：“老姐姐，你不必担心，自会有人招呼她们。” “随你来的是谢府哪房小姐？”楚嬷嬷边给宁嬷嬷斟茶边问道。 “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的眼睛还是这么毒。”宁嬷嬷端起粗瓷茶碗喝了一口，身子瞬间就觉得暖和多了。 “看来我猜的不错，果真是个小姐。” “不瞒你说，是谢府的三小姐。” “这个三小姐是得罪了谁被赶到了这里？” “要不你也猜猜？”宁嬷嬷打趣道。 “这有何难，不是老爷就是老夫人？” “你说的没错，是老夫人罚三小姐来庄子里的。” “看来这次的事情还不小，否则老夫人也不会忍心将府中娇养的小姐扔到这个地方。” “你说的不错，人我已经给你带到了，我也算是交差了。” “你这可算是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我。” “你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这点事儿可难不倒你。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复命呢。” “好好好，我也不留你了。这有一壶热好的烧酒你带着，是最能暖身子的。” “还是老姐妹对我好，那我可就收下了。”宁嬷嬷接过那壶烧酒放到了怀里。 谢韶婉见楚嬷嬷要送宁嬷嬷离开，忙从厢房里跑了出来。 “三姑娘，这是楚嬷嬷，在这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她，奴婢要先回谢府了。” 谢韶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谢韶婉觉得有种深深的恐惧感正在向她袭来。 楚嬷嬷见谢韶婉一直痴痴的望着门口，“三姑娘，老奴先带姑娘去厢房歇歇吧。” 见谢韶婉没有反应，霞儿不禁伸手扯了扯谢韶婉的衣袖。 “姑娘，姑娘。” 听到霞儿在叫她，谢韶婉才恍然回过神来。 看到如同泥塑一般的楚嬷嬷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谢韶婉不禁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姑娘请随我来。” 谢韶婉木然的跟在楚嬷嬷身后，往庄子的后院走去。 直到楚嬷嬷停下脚步，谢韶婉才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这间厢房，从外面瞧着就十分的破旧。 “姑娘日后就歇在这里。” 谢韶婉没有言语，让霞儿扶着她踩着长有荒草的石阶。发现门并未上锁，霞儿将门一把推开，只见房内摆设极为简陋，而且家具看着很是陈旧。 绵里藏针 只见厢房正中的红木桌上摆放着一套粗瓷茶盅，靠墙有一个红木云纹立柜，靠东墙则摆放着一个床榻。 “这哪是姑娘住的厢房，分明就是奴才住的。”霞儿觉得这个楚嬷嬷就是故意在为难她们姑娘。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奴才住的地方。”楚嬷嬷仿佛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那你怎么敢让我们家姑娘住？”霞儿很为谢韶婉不平，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她们姑娘在怎么说也是小姐，怎么能让一个婆子这么糟践。 倒是谢韶婉一直淡然的站在一旁，仿佛此时与她无关一样。 “难道姑娘来的时候，老夫人没有交代过姑娘，姑娘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霞儿一时竟被楚嬷嬷这句话噎的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谢韶婉见霞儿步步败退，赔笑着说道：“是我的丫鬟唐突了，还请嬷嬷不要怪罪。霞儿，还不快给楚嬷嬷赔罪。”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们还不知这个楚嬷嬷的底细，所以谢韶婉觉得，还是先不要得罪这个楚嬷嬷为好。 霞儿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话是从谢韶婉口中说出来的，“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给嬷嬷赔罪。” “看来姑娘平日里对身边丫鬟还是太过宽容了，主子还没有说话呢，一个奴婢倒先耍起威风来了。现在竟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我看再过些时日，都能骑到主子头上了。” 楚嬷嬷这句话让谢韶婉觉得很屈辱，只听「啪」的一声，谢韶婉抬手就打了霞儿一巴掌。 “你现在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霞儿觉得自己很委屈。 但见谢韶婉生气了，霞儿连忙走上前去给楚嬷嬷赔罪。 见霞儿哭哭啼啼的模样，楚嬷嬷冷笑道：“姑娘这样我可受不起，旁人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姑娘给我哭丧呢。” 霞儿见楚嬷嬷不依不饶的，而她们姑娘又不给她做主，便连忙噤了声，哪还敢在哭了。 “老奴就住在前院，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就遣人来知会一声。”楚嬷嬷倒也没有在为难她们主仆。 “多谢嬷嬷。” 楚嬷嬷走后，谢韶婉示意霞儿先去将门关上。 “给我倒杯水来。”谢韶婉坐在破旧的红木扶手椅上，看着简陋的厢房，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刚才打疼你了吗？”谢韶婉接过霞儿手中的茶盏，满眼关切的看着霞儿。 看着眼前的谢韶婉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更让霞儿有些无所适从。 她战战兢兢的说道：“不疼。” “我们初来乍到，断不可为了一些小事先得罪人。”谢韶婉解释自己方才那么做的缘由。 “奴婢知道了，奴婢只是替姑娘抱不平。” “我知你是好意，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日后做事可要收敛些。” 谢韶婉现在是心如明镜，在这个破地方，可没有谁会护着她。 她明白，只有忍过这段时日，等他日回到谢府后，在来同这些不长眼的婆子算账也不迟。 “奴婢明白了。”霞儿怎敢在忤逆谢韶婉。 霞儿有些捉摸不透的看着谢韶婉，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在谢府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三小姐吗？ 但见谢韶婉现在对她比在谢府时温和了许多，霞儿也就未在多想。只要她们姑娘不再像原来那般喜怒无常，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谢韶婉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站在窗前，抬眸望向远处不甚分明的群山，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捱多才会到头。 次日傍晚。 谢韶卿正在房中百无聊赖的翻看一本古籍，云露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你跑到这么急？” “周……周……周舍抓到了。”云露抚着起伏不平的胸口。 谢韶卿神色微微一动，随后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案桌上，浅笑嫣然的看着因为着急而跑的脸色微红的云露，“你先喝口茶在说吧。” 既然已经抓住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 云露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个满杯，三两口就喝完了。 “姑娘，春芜姐姐让奴婢回来告诉姑娘，谢护院等天黑的时候就会将周舍送回谢府，而且姑娘要找的那个丫鬟也找到了。”谢韶卿明白，谢林是觉得白日人多眼杂，恐会让人发现周舍。 “春芜姐姐还留在卿云斋里，到了晚间会和谢护院一起回来。” 谢韶卿今日让云露和春芜出谢府，就是为了去打探消息。谢韶卿和谢林约好，若是有消息就在卿云胭脂铺碰面。 本来谢韶卿并未抱多大希望，只是她没想到，谢林手脚如此麻利，这么快就将人找到了。 “姑娘要不猜猜，谢护院将人关在了哪里？”云露还想卖关子。 “这可有些不好猜。”谢韶卿佯装猜不出来。 “姑娘就猜一猜嘛。” 见云露这么有兴趣，谢韶卿假意想了想，便说道：“是在卿云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