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小姐既然知道了老奴做的是什么，可否尝尝同在王宅吃的味道是否一样？” 谢韶卿拿起小汤匙舀了一块放到嘴里，入口即化，香甜的同时又冰冰凉凉的。 “嬷嬷怎会知道我喜欢吃酥山。”谢韶卿明亮的眸子看着顾嬷嬷。 “是老身问的云露姑娘，这个甜点我在王家的时候也做过，只是夫人不喜吃这些凉的。所以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做过。现下知道姑娘喜欢吃，就试着做了。只是不知是否合姑娘的意。” “嬷嬷做的，和我在外祖母家吃的一样。” “那就好。姑娘若是喜欢吃，以后老奴在做给姑娘，改日也将法子教给花婶。”顾嬷嬷笑吟吟的说道。 今日谢韶卿来找母亲，本是有事要和母亲说。但看到王氏今日如此高兴，她倒有些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知母亲。 王氏看到谢韶卿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有些困倦了。 “卿儿，是否有些乏了？若是倦了，就在母亲这里午睡片刻。” 谢韶卿点了点头。便和王氏一同进了里间，躺在榻上歇息了。 “卿儿，你今日是不是有话想同母亲说。”王氏先开口问道。 “女儿是有几句话想告诉母亲。”谢韶卿也没有隐瞒。 她觉得有些事情，母亲还是早知道的好。 “祖母想给父亲纳妾。”谢韶卿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不想和母亲弯弯绕绕的兜圈子，因为最终还是要说的。 “你父亲膝下无子，后宅中现在就一个妾室。再者苏姨娘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要纳妾室是迟早的事情。”王氏语调平静的说道。 “我嫁给你父亲之时，他告诉我这一辈子绝不负我。可是在我进谢府没有多久，他就在外面养了苏氏，之后又抬回来了叶氏……” 谢韶卿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多言。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起和父亲之间的事情。 “你恨父亲吗？” “之前恨过，现在已经不恨了，因为已经没有爱了。其实在我嫁给你父亲的时候，我就应当知道，谢府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不娶妾室。何况我还是商贾之女。只能怪我自己没有看清楚。”王氏悠悠道。 “母亲今日对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母亲都想明白了，你不用在为母亲担心。有你陪在母亲的身边，母亲很知足。至于你的父亲，随他吧。” “母亲当真放的下吗？” “放不放的下都要放下。” 谢韶卿听到母亲如此说，心中倒有些怅然若失。她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其实她也幻想过，父亲和母亲和好，她们一家人能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 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王氏仿佛是看穿了谢韶卿的心思一般，“母亲不是一个人，母亲还有你，母亲会过的很好。” 谢韶卿听完王氏的话，像小时候一般，抱着母亲的胳膊睡着了。 王氏慈爱的看着女儿，她现在的心已经不向前几年那般痛了。 她的那番话是在宽慰女儿的同时，也在宽慰她自己。 平阳侯府绿琼轩 冰玉坐在靠窗的红木软椅上，手上拿着一把团扇正在把玩，她看着扇柄上的流苏有些出神，就连门外的丫鬟走进厢房都没有察觉。 “姑娘，这是刚从清泉中取出来的冰雪冷元子，姑娘尝尝。” 说话的丫鬟名叫樱儿，是云氏派来侍候她的。 樱儿将托盘中的粉瓷小碟放到了冰玉旁边的楠木花几上。 冰玉看着眼前香甜可口的甜点，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平时不喜吃这些。 在房中待的无聊了，就拿了卷书，去院中花架下的石凳上坐着翻看。 此时太阳即将西沉，外面已不似白日那般炎热，时不时还有微风吹来，倒也很是舒爽。 突然，她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抬头看到，在花架上落了一只翠色的鸟儿，浑身羽毛光滑鲜艳，叫声婉转悠扬。冰玉不由得被吸引住了。 就对站在身侧的樱儿说道，“你去拿些谷物来。” 樱儿领命去了小厨房，不多会儿就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黑瓷小碗走了过来。 那只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飞走，冰玉抓了一把谷粒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鸟儿竟然飞下来，落在石桌上吃了起来。一点也不惧怕生人，甚至还站在了冰玉的书卷上。 “这鸟儿一点也不怕生人，看来是被人圈养起来的。只是不知为何飞了出来。” 身后的樱儿刚想说话，突然听到绿琼轩外吵吵嚷嚷的。 “樱儿，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何事？” “是，姑娘。” 樱儿快步向门口走去，只是门刚从里面打开，樱儿还未出去，便被从门外闯进来的几个男子差点撞到。 院子里的丫鬟看到有男子进来，刚想上前阻拦。但看清楚来人以后，便都停住了脚步，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去。 “你们是何人，胆敢闯入绿琼轩。”冰玉怒斥道。 “公子，这里还有个小娘子。”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说道。 纨绔公子 被称作公子的人，自然是侯府的二公子齐弘文。 “原来你飞到这里了，真是让我好找。”齐弘文只光顾着看掌中的鸟儿，丝毫没有理会小厮所说的话。 “快些将笼子拿过来。”齐弘文招手道。 他身后的一个灰衣小厮快步走上前去，将笼子拿了过来。 齐弘文小心翼翼的将鸟儿装进了笼子。 “你们快些出去。”冰玉娇声喝道。 齐弘文这才回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柳眉倒竖的绝色女子，这个女子因为羞恼，而面色微微泛红，却更是衬得她肤白如雪，艳若桃李。 冰玉看着眼前的齐弘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分明就是一个纨绔公子的模样。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齐弘文问道。 冰玉身后的樱儿赶忙上前一步，在冰玉身边悄声说道：“这是二公子。” 冰玉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姑姑的儿子齐弘文。 “见过二公子。”冰玉脸色缓和了许多，款款行礼道。 “公子，快些回去吧，一会儿被夫人发现了。”齐弘文身后的灰衣小厮又提醒道。倒是另一个着深青色衣服的小厮上下打量着冰玉。 齐弘文没有在多说，提着鸟笼悻悻的离开了绿琼轩。 在回鸣石居的路上，齐弘文对跟在身后的青衣小厮说道：“打听一下方才那个女子的来历。” 青衣小厮点头哈腰答应了，岂不知，就算齐弘文不吩咐，他也会去打听。 “夫人，二公子刚刚闯进了绿琼轩。” “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不是让他在房中思过吗？是谁将他放了出来，去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夫人切勿动气，公子一向自在惯了，拘了这两日，估摸着是想出来透透气。听绿琼轩的丫鬟来报，说是为了找他的鸟儿，才误闯进去的。倒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 “他为何总是不能让我省点心。”云氏真是头疼这个儿子，可是又是自己亲生的，又能拿他怎么样。 “你先去绿琼轩给冰玉说说，以后看见弘文，不要理会他。看来得早些将冰玉打发走了，以免夜长梦多，在生了枝节。”姜嬷嬷自然明白云氏担忧的是什么。 “那奴才先去了，夫人中午没用什么饭，这是小厨房刚熬好的粥，夫人趁热吃了吧。” 说完，姜嬷嬷就起身去了绿琼轩。 云氏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想到这个儿子，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绿琼轩的丫鬟看到是姜嬷嬷过来了，赶忙将门打开，将嬷嬷迎了进来。 “姑娘正在房里呢。”一个着碧青衫裙的丫鬟说道，姜嬷嬷点了点头，快步往厢房内走去。 “夫人让我来问问，姑娘吃住可还习惯。” “有劳姑姑牵挂，冰玉一切都好。” “姑娘刚才可是受惊了，夫人知晓了以后，就赶紧命奴才过来看看姑娘。”姜嬷嬷缓声安慰道。 “有劳嬷嬷跑这一趟，也多谢姑姑关心，冰玉无事。” “那就好，只是还请姑娘多多担待。二公子自幼就不喜约束，还偏爱一些鸟儿虫儿之类的玩意儿。夫人也就由着他了。所以性子难免会跋扈些。” “姑娘是要进宫的人，可莫要在进宫前沾染了是非。若是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也是有损姑娘清誉。”姜嬷嬷提醒道。 “嬷嬷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请嬷嬷转告姑姑，冰玉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姑娘明白就好。明日夫人为姑娘请的教养嬷嬷，孙嬷嬷就会来侯府。她可是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现在是在家颐养天年，只因旧年和云府有些交情，夫人去请了，孙嬷嬷也没有推辞便来了。要知道，这位孙嬷嬷当初可是在御前伺候多年的，规矩那是极好。在这云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富贵人家，想请这位嬷嬷去指点自家的姑娘，都很难请的动。这位嬷嬷一般可是不挪身的。姑娘是有福气的，能得这位嬷嬷指点，日后自会进益不少。” “冰玉自会好好向孙嬷嬷学习。” “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夫人也就放心了。老奴也就不叨扰姑娘了，姑娘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都可以遣樱儿来找我。” 说完，姜嬷嬷起身正准备离开，又回头叮嘱道：“姑娘若是无事，一般就待在院中，不要随处走动。这府中还有两位没有娶亲的公子，虽说是亲戚，但还是要避讳些。” “冰玉明白。樱儿，你去送送嬷嬷。” 樱儿应声去送姜嬷嬷出了绿琼轩。 “姑娘也不要多心，姜嬷嬷如此说，也是为了姑娘好。”樱儿劝解道。 樱儿是被姜嬷嬷指派专门服侍冰玉的。若是这几日冰玉在侯府中出了任何岔子，她可是难逃责罚的。 冰玉自然明白樱儿的心思，主子惹了祸事，第一个受责罚的都是身边的奴才。 “你们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冰玉随口问道。 她看樱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便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万一下次遇到，我也好知道怎么应对。你放心说吧，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你说的这些话就你和我知晓。” “其实二公子人挺好的，只是夫人自小对二公子很是宠溺。所以他说话做事会有些跋扈，但他对下人却很好。”樱儿低声说道。 “怪不得他身边的奴才，那般没有规矩。”冰玉冷笑道，尤其是那个着青色衣衫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