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还是公子思虑周全。” “让我们宫里的人也动一动，看最近容妃有什么动作。” “我这就去安排。”最近闲来无事，小七清闲的倒是有些无聊，现在总算是给他找了件事情，他倒要看看云氏想掀起什么风浪。 云府云老夫人的蔼香斋内 “夫人，姑娘长大了，也就有了自己的心思。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夫人若是再阻拦下去，怕是要失了姑娘的心了。”楼嬷嬷压低了声音说着。 “我也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在重走容儿的老路。容儿暂且不论，可她到底是芷儿的孩子。我不想她们母女日后成为仇敌。” “老奴自然明白老夫人的心思，只是老奴觉得，今日大小姐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你倒是说说是哪一句？”云老夫人追问道。 “大小姐今日说，不是我们认为对冰玉好的，她就会觉得好。老奴觉得很有道理。姑娘从小柔顺，但老奴却觉得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而且心思大着呢。今日老夫人三番五次的劝说，姑娘都未想过后退一步，这便说明了问题。说句对老夫人不敬的话，难道老夫人当真以为，姑娘仅仅是不想让老夫人夹在当中为难吗？” “看来倒是我没有看透。”云老夫人叹了口气道。 “老夫人只是当局者迷，您只是太在意姑娘了。”楼嬷嬷只是想委婉的劝说云老夫人该放手了。 云老夫人听了，没有多言，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是她选择的这条路太难走了。”云老夫人神色黯然的看着窗外，只是她也明白，在这世间，没有哪一条路是容易走的。 “由她去吧，你明日帮她收拾一些金银细软，让她傍身用。” “老夫人是真的疼姑娘。”楼嬷嬷心里感叹道，云老夫人对冰玉是真的打心底里疼爱。她只是希望老夫人的心思没有被辜负。 翌日清晨，外面倒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云氏推开窗户向外看去，远处更是雾蒙蒙的一片。 屋檐下的水珠，仿佛是水晶珠帘一般，轻轻的从空中跌落到地上。 “夫人，这雨看着倒是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姜嬷嬷在身后替云氏披上了一件云锦累珠披风，“外面起风了，夫人小心着凉。” “刚老夫人让人过来传话了，说是外面雨大。让夫人不用过去陪着一起用饭了。还说，昨日和夫人商议好的事情，不会改变，让夫人放心。” “看来母亲是想通了。” “老夫人昨日想必也是舍不得，毕竟冰玉姑娘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着。这突然要走了，心中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只是老夫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想必和冰玉姑娘的态度有关。”姜嬷嬷将刚沏好的热茶端给了云氏。 “你说的不错。”云氏看着手中的青花缠枝纹茶盅，里面的茶叶碧绿可爱。只是她知道，在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浸润久了，最终都会枯黄发烂。 “只是老奴担心，日后冰玉姑娘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该当如何？”姜嬷嬷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了一丝担忧。 另有隐情 “只怕她都已经察觉了，随她吧，日后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云氏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和冰玉本就没有情分，她日后就算是恨自己，她也不在意。 只是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个时辰。雨便停了下来，雾也随之散去了。空气中的凉意倒是让人觉得惬意了不少。 “夫人，可是现在要安排动身了？”姜嬷嬷请示道。 云氏点了点头，“是该走了。” 两人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前往云老夫人的蔼香斋。 到了的时候，云老夫人正坐在榻上和冰玉在说着什么，看到云氏走了进来，便停了下来。 云氏向母亲行了礼，便坐在了一旁的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 “我正和冰玉说到你呢，你便进来了。”云老夫人笑着说道。 “不知母亲在说我什么？” “我和冰玉说你性子好，以后若是遇到事情了，就让她去找你。” “这是自然。”云氏顺口应承道。 “老夫人，给姑娘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楼嬷嬷捧着一个黄花梨雕花匣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母亲这是做什么？” “都是一些首饰，我老了也用不上了。就算是给冰玉留个念想吧。” 云老夫人说着，便将匣子打开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些玉镯，钗环首饰。看成色都是极贵重的东西。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 “祖母，这些东西冰玉不能收。” “孩子，你收着吧，这些东西不管你去哪儿，总归都能用得着。你收了祖母也就能放心了。再说了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是老夫人的心意，姑娘便收着吧。”楼嬷嬷也劝了几句，冰玉便没有在婉拒。 云氏看到冰玉的东西都装点妥当了，便起身向母亲辞行。“总归都是要走的。”云老夫人也没有在挽留。 在楼嬷嬷的搀扶下，将她们送到了云府的大门口。 已有三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冰玉依依不舍的向云老夫人拜别，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冰玉才上了马车。 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开，云老夫人又在楼嬷嬷的搀扶下回了云府。 “老夫人别难过，姑娘安置妥当了定会回来看您的。”楼嬷嬷劝解道。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进了宫，哪那么容易就能出宫。只是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总归不能一辈子都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她总归都是要离开这个宅子的。” “老夫人想明白就好，各人都有各人的路要走。” 马车上，云氏看着冰玉还在默默垂泪，心底有了一丝触动。 她已经不知道，单纯因为要离开一个人，而难过是什么感觉。 曾经的她也如冰玉这般，只是现在，为了某一个人而伤心落泪，随着那个人的离开，都已经流完了。 现在的她，若说真的还能让她难过的，怕也就只剩下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了。 “你先随我回侯府，这几日会有嬷嬷教你入宫的规矩。”云氏缓缓说道。 “姑姑放心，冰玉定会仔细学。”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母亲想必也都和你说了。” 冰玉点了点头。她选择了这条路，她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云氏便也没有在多言，这个冰玉远比她看到的更沉着睿智。 等到了侯府，已经接近午时了，好在姜嬷嬷早早就打发人骑马先行回了侯府做了安排。 等一行人到了侯府门口的时候，已有小厮在门口候着。 云氏和冰玉先进了侯府，姜嬷嬷在门口吩咐人，将东西搬到给婳儿安置的厢房以后，就赶回了海棠苑伺候。 这两日虽说什么也没有做，但云氏倒是感觉很是困倦，也无心用午饭，草草吃了几口，便让姜嬷嬷陪着回房歇息了。 另一边的冰玉，初来了一个地方，她倒是没有不习惯，饭用完以后，便在丫鬟的陪伴下，回了给自己安置的厢房。 齐宴修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公子，这次夫人带回来的可是一个美娇娘。现下就安置在了绿琼轩。”小七嬉笑着说道。 “你要是看上了，我去给你说亲。”齐宴修揶揄道。 小七听了，连忙摆了摆手。“我可不敢娶个样貌和夫人相似的女子，若只是样貌相似还罢了，这要是性情相似，什么时候死的我都不知道。”小七说着就抖了抖肩膀，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 齐宴修听了倒是有了兴趣，“你说的那个女子和夫人有几分相似。” “不说九分了，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就奇怪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齐宴修是很相信小七的眼力，他知道，在这些事情上，小七是不会胡诌的。 “她的来历你可知道。” “云府对外宣称，那个姑娘是云老太傅本家的远房亲戚，在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意外身故了。老太太看其可怜，就将其抱了回来，养在了身边。云老太傅夫妇两人没有儿子，女儿又都出嫁了。有个孩子在身边倒也不觉得孤寂了，就将其当孙女一般的养着，尤其是云老夫人，对其更是疼爱。” “那这就更有意思了，既是远房亲戚，为何与云氏长的如此相像。” “公子是说这其中会另有隐情吗？”小七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宴修的这句话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齐宴修拿起手上的书卷，敲了一下小七的头，“我又不是你的那位美娇娘，我怎会知道。” 小七悻悻地躺在了靠窗的那个藤椅上，拿起了旁边紫檀方几上，那把绘山水象竹扇盖在了脸上。想问题真是太费脑子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躺下睡一会儿。 不多时，房间内就响起了小七雷鸣般的呼噜声，齐宴修只是笑着看了一眼，便继续画笔下未完成那副画。 谢府 谢韶卿一早便去给祖母请了安，之后就去了母亲的望月轩。 今日她也无事，便一直在望月轩陪着母亲。 “前几日母亲又让人给你做了几件夏衫，你看看可还喜欢。” 王氏说完，便有一个丫鬟捧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过来。 侯府初遇 托盘上放着几件衫裙，看质地都是用上好的纱绫做的。 王氏拿起了一件，是用杏黄色缠枝花纹绫做的一个纱衣，“这件夏日穿着定会很凉快。” “母亲，你前些时日刚给我做了。”谢韶卿浅笑盈盈的说道。 “夫人看见这几件料子的时候，就说给姑娘做成衣裳穿定然会很好看。现在看来，还是夫人眼光好，这几件夏衫果然很衬姑娘。”顾嬷嬷在旁笑言道。 “只有这些好料子才能配的上我的卿儿。” “卿儿，你在看看这是何物？尝尝味道如何？” 谢韶卿顺着王氏的视线，看到黄花梨炕桌上放着两个青瓷小碟子，里面放着两碟「酥山」。这是她在外祖王家住着的时候，夏日最爱吃的东西。 因此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次顾嬷嬷做的是什么。 “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消。”谢韶卿没有直接说这是何物，但只是吟了这首杨万里的诗，便是将谜底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