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还是挺大方的,对夙心的冒昧并不生气。

甚至还让人将王婆子叫了过来。

这王婆子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好些年的,从前余家染坊生意没这么大,但家里也能算小富,请个婆子照顾家里的能耐还是有的,而这王婆子,就是余家为数不多的老资历了。

王婆子很快到了。

这人也就比余家老太太小几岁的样子,看面相没什么问题。

余老太太将事情和王婆子说了一遍之后,夙心这才开口继续问:“王婆婆,您整天呆在余家,对外头的事情也不了解,怎么想起来去兴河村找人呢?”

“是这样的小姑娘,我老家是兴河村的,小时候被卖去了别的地方做下人,被人转卖好几次才来得余家,家里面虽然没几个亲人了,但年纪大了,总念着根,正好听人说我们老爷克妻许要个命硬的,便想着去村里找。”王婆子笑着说道。

“听谁说的?”夙心顺口便问。

王婆子一愣,然后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也觉得这小丫头挺执着的,但还是让王婆子老实说了。

“这个……其实是听家里管浆洗的戴老婆子说的……”王婆子有些不好意思,“下人与下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那戴老婆子面丑,她男人也被卖进了家里,专干些脏累的杂活,大家伙都不爱和他们打交道,但他们是心善人,我巧合与他们聊过几次,慢慢就熟络了许多……”

也就是说,这戴老婆子夫妻俩向王婆子介绍了江氏,王婆子觉得江氏是同乡人,心里生出亲近,便与老太太提了,老太太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也愿意找命数硬的姑娘做儿媳,这才成就了这桩婚事。

夙心笑眯眯的听完。

老太太很能夸儿媳,一直说江氏人老实,对她比前头几个儿媳还要上心。

夙心没急着要去见那戴老婆子夫妻,只是对着与老太太和王婆子道:“那敢问婶婶胳膊上有没有一个蝴蝶胎记啊?”

“没有。”老太太听清楚的,连忙说道。

夙心露出些失望来:“那看来是我认错了……哎。”

余老太太笑着安慰了她两声,夙心低眉顺耳的配合着,过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然后让余老板查查自家这戴姓夫妻是个什么来头。

余老板又让管家过来,管家对这些事儿知道的比较清楚,更是忠心,见夙心问,便老实的答:“这两夫妻俩是十多年前投过来的,夫妻俩家里遭过火难,戴婆子半张脸都皱巴巴的让人不敢看,那戴老头伤得是身上,腿上腰上没有一块好肉,哎,也不知道被烧成那样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们本来还有儿子女儿的,但是都烧死了,他们说不求多少工钱,只要有个住处便成,签得还是死契,当时家中生意也有了起色,老太太瞧见之后觉得他们实在可怜,想积福,就收下了,他们住在最偏的位置,尽量不在人前活动,吓不着人。”

余老板显然还不知道家里有这么惨的人,听上去也很是动容。

夙心则看着他:“余老板,你没放过火吧?”

“当然没有!那种缺德事儿我是不可能做的,放火可是大罪啊!被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余老板连忙说道,很是激动,看上去都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