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万全寻思一下,又打发人去学里喊状元过来看。

整个泉后街,经常跟文人在一起混的就状元他后爹,那位老先生十分喜欢状元,出来进去都要带着他呢。

没多久,状元来了,进屋看了人,确定了是张家的哥儿,也不熟悉,就认识。

许是心里避讳,状元交代清楚鬼催着般的就告辞走了,竟是陈家的茶碗都不舍得端一下的,这孩子心里自卑又别扭,都不敢抬眼看亲卫巷子的。

再回头说那张家好没冻死的哥儿,这落差令人真真心碎了,四品清贵官儿家的小少爷,许去岁他受的最大的罪过,不过是书背不出来挨上长辈几手板。

七茜儿叹息一声站起来问陈大胜:“这也真是跟他家粘磨上了,怎么出来进去都是他家这点子事情,刚听了泥菩萨,就来个这,都屋里去吧,冷滔滔跟这吹凉风,不是说他阿『奶』还活这么?打发人报信去啊!”

那可是有金菩萨的人,手指缝漏点这哥儿就能活。

陈大胜眼睛一亮,可不是,那边还有个绝食的呢,兴许这见到大孙子就没有死意了。

孟万全笑眯眯的说:“弟妹这话说的,可不就是家门口的事情。咋折腾也在家门口呗,这事儿交给我,我这就安排人去城里报信去,你们啊,今儿就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救了人总归是好事儿,众人一身轻松的进了屋子叙话,还留了孟万全家里吃酒。

只可惜派了人出去,晚夕这人却回来报信说,压根没见到那老太太的面儿,人家娘家就出来说,不是他们心硬,是这孩子的父母大忤逆不孝,到底碎了老人家的心,便死活由他们吧。

这话一听就是全家等那老太太死了,分那金菩萨呢,还能让她亲孙子上门讨便宜?

门都没有。

这下人回完话又抬头补了一句:“爷,小的打听清楚了,这哥儿大名叫做张屏川,小名顺行儿,他今年九岁,上头有三个姐姐,他父是长子,快四十上才得了他,从前真是娇的很呢。

只这忤逆不孝是举族大罪,便是朝廷不判也是全族晦气,十代都养不回的名声。又是他父母出头丢弃老母,如此便都判了明年秋后问斩的,张家案大,大的都关了,没啥罪过的也远远的躲了,也不止这个哥儿,好像是说,他家好几个孩子都流落了,这,这可真是树倒了蛋打了就完蛋了……”

孟万全咳嗽一声:“鸡飞蛋打,叫你跟着好念半本书,啧!”

七茜儿闻言立刻追问:“不是说还有三个姐姐么?”

那下人又回话道:“回『奶』『奶』话,这祖传的不是个东西,小的去了啊,鞋底都跑薄了三层,嘿!到了这上头两位门前一问,早被婆家休弃的找不到了,后听说还有一个,说是……说是给兵部一个叫乌秀的老爷抬回家做妾了,小的这又去兵部打听这才找到人了。”

下人说到这里,就从怀里取出一方材质粗鄙的手帕打开给陈大胜他们看,他苦笑道:“小的想,这位小娘子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的,可人家好歹还是管的,只是,这能顶什么用处啊?”

众人低头,便看到那帕子里放着一个藤镯,一支发黑的银簪子,还有十几个铜钱儿。

陈大胜对乌秀的事情一向在意,就问:“不是说做妾去吗?这谁家的姨娘也不会这般寒酸啊?咋?那位乌大老爷精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