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隔壁成师娘带着冻伤泡『药』过来,那孩子已经缓过来,还被剥的精光塞进被子里了。

这一家子围着床铺去看,啧,咋说呢,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儿,脸颊竟还是个有些肉的?

老太太什么眼神,便困『惑』道:“这,这不像是苦孩子啊?咱从前路上遇到的那些冻死的,身上都干黑,就没这么好的品种,这是好人家跑丢的小哥儿吧?”

她说完左右看看,孙媳『妇』孙子都不在身边,便扶着棍儿出去,又看到这俩倒霉孩子一人拿着一个小棍,依旧挑那些破衣裳翻腾,隔壁成师娘也不像话,就胳肢窝下夹着个丑姑袖手闲看。

老太太生气,就慢吞吞过去,笑嘻嘻温声问:“这东西好啊,都看半天了,不然,阿『奶』给你们支个锅,添点盐巴,咱炖了吃呗?”

陈大胜脸上当下窘然,七茜儿噗哧一乐后道:“不是,阿『奶』,我们就是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说话一贯不讲理的,就道:“废那事儿?真一对傻子,人家孩子都缓过来了,『药』也喂进去了,你们等他醒了问他啊!”

可七茜儿却指着那堆碎布道:“阿『奶』您看这纹路,这是今年城中新织局的厚绫,还是挺贵的如意纹的,怎么的这也是十几贯一匹的货『色』了?这哥儿怕是有些来历呢。”

老太太闻言好奇也凑过去看,却见两件已经碎烂的衣裳中间捆着碎草,想是这小哥儿冻的狠了,就捡了软草夹在衣裳里御寒。

她想起从前的不如意,便又漫天感谢一圈神佛,接着同情便道:“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没人管了,可这种草不成的啊,这倒是看着是干燥,却一点也不御寒,那要用水岸边儿的茅草头儿捣烂了,铺开反复晾干捶打在一起,兴许还顶点用处,可怜的,看到这些,我就想起你们阿爷了,你们小时候咱家日子苦啊……”

得了,这又开始回忆了,至少要从陈大胜出生她施恩那颗鸡子儿开始絮叨,不是她老人家偏袒个鸡子儿,陈大胜娘亲『奶』水不能那么好,陈大胜不能有这么大的出息等等之类……

如此,便阿『奶』唠叨阿『奶』的,陈大胜勘察陈大胜的,他就『摸』着下巴说:“我看他脚底中间的肉,搓了泥儿还是很白嫩的,这哥儿不像是吃了多日苦的人,倒像是谁家走失孩子,来人!去喊孟家老爷来一趟。”

也不是看到个叫花子,就可以随意留的,甭说还没死呢,死了更糟糕,要去衙门交代一下。

孟万全是里长,他得从头到尾出个见证,如今万幸是救活了,得跟他商议看看是送到哪儿去,若是谁家孩子真走丢了,更是恩德了。

两家又不远,没多久孟万全便裹着兔『毛』大氅笑眯眯的进来说:“呦,这是遇到大喜了?老爷太太行行好,赶紧捐钱消灾吧。”

陈大胜瞪他:“大喜个屁儿,人没死呢。”

孟万全愣怔,接着笑嘻嘻的说:“好事儿啊!我看看去,在哪儿呢?”

他进屋片刻又神『色』古怪的出来了,看到陈大胜便一摊单胳膊道:“得了,都甭『乱』猜了,这哥儿我认识。”

他说完,满院人愕然看向他。

孟万全叹息一声道:“这哥儿是泉前街张家的,具体几房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见过那位败事了的玉鉴先生,上后山茅庐的时候,就常牵着他……啧,可怜的,也曾是如珠如宝的娇孩子呢。”

陈大胜不信,又追问:“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