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稍用力攥紧他一秒,郁含朝便恍然清醒一般,克制地松开手中的力道。

像是生怕惊扰、又像是生怕将他捏疼了一般。

感受到手掌上力道微松,江宴秋用力眨了眨眼,反而欺身而上,用力拽攥着对方前胸的衣襟,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用力描摹着郁含朝的眉眼,仿佛借此确认他的存在。

一路上的疑虑猜测、担惊受怕,再到共感那几秒钟又被骤然切断的巨大痛苦。

——他曾经失去过一次郁慈。

他不能再失去郁含朝。

如果此刻占据身体主导权的是副人格,恐怕插科打诨,就将之前的事嘻嘻哈哈地一语带过。

可现在……是那个再冷漠不过,又再温柔不过,能让他全心全意依靠和信赖的剑尊。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道歉,好像惹他伤心和担心,是一件多么严重、多么不可原谅之事。

江宴秋声音有些哽咽,却忍不住无理取闹地先发制人,责怪对方:“您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明明答应过他,再不以身涉险。

为什么却在快要压抑不住体内失控的魔气时,把副人格占据的这具身体封死在密不透风的殒剑峰。

为什么来到冥河后就单方面切断了联系,甚至戛然而止地关闭了同感。

为什么……这么久都迟迟未曾出现。

他等了他好久。

——他好想他。

郁含朝的前襟被他捏得褶皱变形,明明对乘虚境修士而言无足轻重的力道,他却顺着力道配合地微微低头,让江宴秋拽得不那么费力。

那双浅琥珀色的瞳孔全心全意地倒映着面前之人的身影,曾经宛如万年积雪般的冰封与冷漠,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融化得一干二净了。

只有雪山与湖水一般无边无际的温柔。

郁含朝耐心地慢声道:“……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耽搁了一些时间,让你担心了,抱歉。”

江宴秋立即反唇相讥:“小事?您是不是以为及时切断了同感,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

郁含朝有些无奈:“对我而言,那种程度并不算什么……”

他越是这样满不在乎,江宴秋心中越是翻滚着酸涩的愤怒:“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什么?是因为这么多年,每时每刻你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所以已经不足为奇了是么?为什么你跟‘他’,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这个样子——是觉得我修为太低、太没用了,所以根本没有让我知情、让我参与的必要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