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第无数次差点栽入池底后,韩少卿泪眼朦胧地打完最后一个哈欠,“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兴致勃勃道:“小宴秋,你烤过锦鲤吗?”

江宴秋:“……?”

韩少卿放眼远眺,神色垂涎地望着湖中五颜六色、胖不溜秋的锦鲤,怂恿道:“你们江家湖里的这锦鲤可是鼎鼎有名的名贵品种,灵气充溢,肉质紧实,肥而不腻,若是用柴火炙烤,清亮的油脂滴下来,还会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芬芳,着实是令人怀念啊……咳咳,走走走,少卿哥哥带你抓鱼去!”

两人不仅无所事事地荒废了一个下午,还霍霍了江尘年十几条名贵锦鲤,事后均是神情严肃地擦擦嘴,两位共犯达成一致意见,准备当作无事发生,找了个地儿一起挖坑,把鱼骨一股脑儿埋了进去。

反正江尘年日理万机,肯定不会注意到他池子里的上百条锦鲤莫名其妙少了十几条。

这场绝密的案件、娴熟的手法,本该天衣无缝,无人察觉。

只可惜当晚,埋鱼骨的僻静荒园就被灵犬刨了个一干二净。

摇着细长白尾的灵犬欢快地扒了一爪子土,狗鼻子灵光得很,把所有灵鱼骨都翻了出来,含在嘴里咬得嘎嘣嘎嘣响。

江宴秋:“……”

韩少卿:“……”

慌忙找狗绳栓狗的下人:“……”

要怪只能怪这肥锦鲤实在太香了,让人和狗都把持不住。

当天正巧回了祖宅的江尘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反思把幼弟交给这不靠谱的家伙,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江宴秋事后回忆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被便宜大哥抓包后差点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尴尬了,只记得韩少卿这男狐狸没骗人。

那锦鲤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江宴秋眼眶通红,却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这一身纯粹的凤凰血——这对魔气如此敏锐的感知。

他的灵魂像是被劈开成两半,一般沉甸甸地坠落在地面,浑身冰冷,动弹不得;另一半则仿佛脱离了肉体,悬浮飘荡在本空之中,冷静又默然,无比清醒地瞬间确认了眼前残酷的现实。

——这是入魔的征象。

那个玉树临风,折扇轻摇,总是言笑晏晏的昆仑首席,那个无数人景仰爱慕的韩少卿。

江宴秋一瞬间握紧拳头,五指用力到几乎掐进肉中,“你到底……到底为什么……”

——虽然他时常吐槽韩少卿的花枝招展、口吻轻浮,为他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和天马行空大为头疼,但是……

但是。

他从没有任何一刻怀疑过他的人品,他那颗剔透的道心,和他望向昆仑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