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寝殿内只有一颗夜明珠勉强照亮陈设轮廓。

仓灵眼神不太好,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眼疾,不似以前那般夜能视物。

他盯着那人的轮廓看了许久,轻风徐拂,纱幔摇曳过光影,忽明忽暗,便将那跪在地板上的人影漾地模糊许多。

像是幻觉。

对方侧目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眼睫,一言不发,静谧地如同一尊玉塑雕像。

仓灵紧握胸前吊坠,呼吸急促起来。

“为何不说话?”

对方没有反应,像是仓灵想象出来的人一样,无法作到超出仓灵设想之外的事,不像从前,他有很多话本台词,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如今他脑袋空空的……

想象出来的?

仓灵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近期,他总会出现一些怪异的想法和反应,乃至于梦,都变得荒唐古怪,为此,他懊恼不已,紧蹙的眉心就未松开过。

足底玉石冰凉,仓灵朝男人走去,雪色寝服曳地,足踝金铃阵阵,熄灭的长明灯随他走过的路,一盏盏亮起。

当他站在男人面前时,整个寝殿已亮如白昼。

跪着的青年并没有像幻觉一样消失。

那点氤氲迷蒙被冲散,视野清晰许多。

仓灵半蹲在青年面前,一只臂肘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掐起青年低垂的下颌,迫使对方抬脸。

“……真像啊。”

仓灵抿唇一笑,指腹摩挲着青年下颌脸侧,是温暖的,鲜活的。

掌心探向青年胸膛,对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避开,却又咬着牙生生忍住了,满脸屈辱。

乍暖还寒时节,他却穿得很少,镌绣着白鹤的春衫薄如蝉翼,即便他将这般露骨的衣裳穿得整齐严谨,却什么也遮挡不住,胸膛起伏温热,里面有心跳动,是个活人。

仓灵盯着他瞧了须臾,就在青年满脸屈辱,咬牙闭目,任其施为时,眼前光倏然亮起,那只在他胸膛前游走的手撤开。

仓灵起身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睨他。

青年微愕,面色更加复杂。

仓灵挑眉:“你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吗?作出这种表情,难道不是想让我宠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