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使臣容光焕发,向大家介绍和鼓吹着这种新饮子,看得出来,他们的确对买活军的细心款待极为感激,整个自助餐厅中,越来越多的食客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低声询问着他们的来历,很显然,对大食国感到了相当的好奇。其余使臣互相一看,面上都有些异色:很明显,大食使臣出的这个风头,让他们多少有点儿酸涩,认为他们在外弘扬了国威,为自己的国家增光添彩了起来。

“要这样说的话,我们也要感谢买活军为我们洋番准备了面包!”

餐厅一角,已经有人不甘示弱地向大家介绍起了主食档口的面包吃法,“大家请来品尝一番,这些面包,在我们祖国可是国王的食品,甚至就连国王也很难吃到这样上好的白面包,如果大家拿了两片白面包,再取一份汤羹档口的海鲜清汤……”

好好的自助餐会,倒成了洋番介绍自家特产的所在了,皇帝见众人这里看那里看,头转来转去,应接不暇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低声对信王道,“虽然这咖啡是第一次喝,但,这两个大食使臣估计是自作多情了。”

“兄长,这是从何说起?”

以皇帝的视野高度,对于一些使臣吏目的小心思,可谓是洞若观火,再加上他对于世界地理的掌握,起码在眼下这个自助餐厅中是数一数二的,因此,要猜到使臣的意图并不难:这两个大食使臣,请他喝咖啡固然有感谢结交的意思,但要说不想借机宣传这种饮子,那就是假话了。

这里的利益链条再明显不过,因为皇帝记得很清楚,地理课本中提到过,咖啡树是非洲的重要特产,“大食地处要冲,自古以来就是连接非洲和我华夏疆域的走廊,他们自然是有稳定的咖啡货源。不论他们在欧罗巴洋番面前推崇这样的饮品,还是在我华夏宣扬咖啡的好处,试图引起流行,自然都是为了增加贸易,不说是把持这门买卖,至少大食商人在咖啡贸易中自认为是很有优势的。”

“这国宾馆的自助餐厅,全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又恰好有咖啡粉供应,他们抓住机会进行宣扬,这是他们胆大可取的地方,不过,要说一心为公么……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使臣,要么是家人经商,或者在咖啡生意中持有股份。”

信王早已不是从前的惨绿少年,一心求全,在南方主持使团工作多年,在名利繁华中不知打了多少个滚,理解兄长的说法毫无问题,他点了点头,“虽有私心,也算是能吏了。但为何兄长认为他们是自作多情呢?难道这咖啡粉,不是为了有饮用咖啡习惯的大食使臣特意准备的非洲特产么?买地的商船,从非洲带回来一些咖啡,因无人饮用,随手供应过来,也不是说不通。”

“这怎么可能?”

皇帝这会儿还真有点精神百倍、烦恼全消的感觉,他又啜了一口咖啡,咂嘴感慨了一句,“这东西喝着比浓茶还上劲似的!”

这才哈哈一笑,点破道,“据我所知,买地在南洋就有两个种植园,专门种植咖啡树,还有新世界来的一种叫做可可的可可树,现在都刚进入丰产期,正可以对外大量供应种苗。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大食人从非洲贩来,作为名贵饮料出售,看买地的意思,早已有了自产的条件,就看是否流行而已,那大食使臣不知道这点,大作广告,恐怕还是帮买地的衙门,省却了不少的功夫呢!”

“还有此事?!”

皇帝的消息渠道,自然要比信王广泛,信王对买地的农事,了解得就远不如兄长这般仔细,闻言不禁一惊,忙道,“难怪兄长对咖啡这个词儿,并未流露丝毫讶色,不过,既然咖啡粉在此处有供,那不知道可可粉——”

“咖啡粉、可可粉,的确都曾品尝过,可可饮子,效用和咖啡其实是一般的,都是一种化学物质在发挥作用。”皇帝也和信王一起,游目四顾寻找可可粉的踪迹,口中道,“都是谢向上送给我的样品,不过,他煮咖啡饮的方法,和这个大食人不同,当时还教我好几种喝法……”

说到这里,不知是否受到咖啡效力的影响,也是兴致极浓,起身笑道,“我去问问伙计,有没有鞑靼的浓牛奶供应,若有的话,就给你尝尝咖啡的另一种做法!”,